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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章面色陰沉,陡然意識到什麼,道:「你喝過她的血?」

數月前,傅溶在山中捉妖,不慎被毒蛇咬中,毒素迅速蔓延至心臟。他當場昏厥,醒來時身體的毒全部清空。當時還以為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自己嘴裡有股甜腥味。捉妖途中九死一生,他很快將這件小事拋之腦後。江落也沒有提起過。

柳章道:「她的血是萬毒解藥,同時也是一種蠱。」

傅溶躺在床上,額頭蓋著毛巾。

他發了一次高燒。

醒來後昏昏沉沉,舅舅坐在他的床頭。

柳章道:「同心蠱無解。她死了,你也必死無疑。」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傅溶第一反應是感覺到慶幸。這樣一來,舅舅便不會殺江落了。

很難有問題能讓柳章感覺到如此棘手。柳章一夜沒睡,翻遍醫書找不出解法。如柳章所料,江落不是沒有後手。她的後手就是傅溶。她給他下了同心蠱,極其陰險、歹毒的一種蠱。這意味著傅溶一生將被妖精鎖死。他必須保證江落的安全,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他永遠不再自由。

向雲台被殺一案至今沒有找到兇手,外面到處在張貼告示。未免江落被抓去,淪為拿捏傅溶的把柄。柳章決定收江落為徒,藏匿楚王府。

如此出格的行為完全違背了舅舅的行事作風。傅溶心想,舅舅一輩子高風亮節光明磊落,因為同心蠱的存在,不得已放下道德包庇殺人真兇,想必內心也是十分煎熬的。

在解開同心蠱之前,柳章必須保住她的性命,才能保住傅溶。

事已至此,他們都別無他法。

江落戴著辟邪珠,不能離開楚王府的結界。

以她的性格,一旦出去就有可能闖禍。闖禍就會引起別人注意,難以收場。待在府里是最穩妥的。傅溶翻出千字文和圖卡,開始挑燈夜戰,充當起教書先生,教江落念書識字,企圖讓她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至少得讓她記住,殺人是不對的。

傅溶自認為帶她來長安,必須承擔起責任。

江落所犯下的每一個錯誤都與他脫不了干係。

他們現在息息相關。

經此一事,傅溶成長了許多,他不能總是躲在舅舅背後,讓舅舅操心。

「在學修行之前,先學做人吧。」他這樣對江落說。

傅溶問道:「你願意做人嗎?」

江落想了想,道:「傅溶,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她答應得如此爽快。

傅溶也是一愣,心頭滋味莫名,道:「那我們一起努力。」

歷經生死,江落依然對傅溶充滿信賴。

他何德何能承受這樣的深情厚誼。

「你說的,我都會去學。」江落道:「但我希望你為我一件事,你願意嗎?」

「什麼事?」

「你很快就會知道。」

「如果不違背道義,我會儘可能滿足你。」

「好,就這麼定了。」兩人拉鉤,約定承諾。

江落是擺在他面前最大的難題。

傅溶決定攻克她。每日布置功課,設立賞罰。

江落很聽話。傅溶教她學,她便認真學,異常刻苦。他們默契地不去提那天竹屋發生過的事,關係如從前一般友好。她的身體很快恢復了健康。

傅溶讓念幾遍,就念幾遍,讓抄多少個字,寫到半夜三更也要完成。她對傅溶言聽計從,無有不應。連握筆姿勢和筆鋒結構都力求跟傅溶一樣。

如此執著,到了一種苛刻的地步。寫得不像,她便心焦,一用力,筆桿都攥斷了。傅溶看著她微微顫抖的骨節,道:「急什麼,我練了十年,字跡才有七八分像舅舅。你才學幾天。」

江落只好換了一支筆。

她差得太多,貴在勤奮,不怕辛苦。

傅溶在旁邊糾正,進步也很快。但還是不夠,她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日夜不休也難一步登天。從前做什麼事都沒有意識,有了意識,才知光陰似箭,心生緊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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