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懸在他們所有人頭頂上的雷。
很快,楚王府收了女徒弟一事傳遍長安,連太后娘娘都很好奇,讓傅溶把人帶進宮裡給她瞧瞧。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橫空出世,便處於風口浪尖的小姑娘,會是殺死向雲台的兇手。傅溶再三告誡江落,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是你殺了向雲台。」
江落道:「為什麼?」
傅溶道:「因為那樣的話,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他試圖教會江落偽裝,隱瞞。
江落一點即透。妖想學好很難,學壞卻十分容易。
向雲台發喪那日,出殯隊伍經過楚王府。按照喪禮,每經過一處府邸,那家要提前抬出張桌子,擺放香燭貢品。白色經幡一到,便鳴放爆竹。屋主親自候迎,表示哀悼。送殯的親友則跪地痛哭。雙方寒暄一陣,全了禮,再去下一家。
這事是陳叔親自張羅的,畢竟是王公大臣喪子。楚王柳章理應出面寬慰幾句。傅溶雖無職位,但也是皇親國戚。
一大早,傅溶跟在柳章站在門口。哭嚎聲向他們湧來,仿佛地獄冤魂。
傅溶心裡特別微妙。
柳章扶起顫顫巍巍的御史中丞,「向大人,節哀順變。」
向大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承蒙九殿下關切。犬子暴斃,兇手至今逍遙法外。老夫實在痛心疾首,恨不得隨他去了。無奈他留下孀妻弱子,老夫實在難以閉上這雙眼。」
柳章垂下眼,望向他身後的年起兒媳,還有三歲孫子。
傅溶上前攙扶向大人,「老世伯保重身體。」
向大人看向他,淚如雨下,「小侯爺,犬子也和你一樣的
年紀,曾在書塾念書。」
傅溶忽然接不上話。
下一刻,向大人攥住他的手,鐵鉗似的。
「小侯爺,你曾在天師府拜師學藝,一身本事。我兒死得如此蹊蹺,定是被妖邪所害。你一定要為老夫查明真相,還我兒一個公道。方不負他在天之靈,對得起他的妻兒。」
向大人說得老淚縱橫,幾欲昏厥,後頭的管家連忙攙扶住自家老爺。
三歲戴孝的小孩登時哇哇大哭。
年輕兒媳連忙捂住他的嘴,把人摟在懷裡,啞聲道:「乖,別哭了。」
小孩伸手指著楚王府大門,哭個不停。
傅溶心下一驚,餘光向那處瞥了一眼。原來大門後江落探頭探腦。她出不來,隔著門正在看熱鬧。小孩靈智未開,卻敏銳感到異樣存在。當娘的首先注意到孩子不對勁,進而順著他的指向,看見門後那張臉。她陡然僵住,身形一抖,強行箍住了孩子的手,不讓他指。
小插曲很快過去,出殯隊伍重新出發。
目送他們消失在街頭,柳章和傅溶才回到府里。傅溶心驚肉跳,一把揪住了江落,道:「不是說了待在房間裡,誰讓你出來的。你差點被發現。」
江落道:「我聽到放鞭炮,好熱鬧。」
傅溶道:「人家出殯呢。」
「下次出殯是什麼時候,我要去看。」
江落以為出殯和燈會一樣。
傅溶氣結無語,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
「你趴在門口乾什麼?」
「我看到兩個人,」江落道:「我見過他們。」
「向家人見過你,是誰?」
「抱孩子的女人,還有她旁邊,鬍子很短的男人。」
「向家的兒媳婦和管家,」傅溶狐疑道:「你怎麼會見到他們?」
論理,她是被向雲台帶回去,掩人耳目,應該避開妻子。這風牛馬不相及的兩撥人怎麼會正大光明碰到。而且,傅溶打聽過,向雲台被殺案至今毫無線索,僕人都只說見過小丫頭的背影。若向家的兒媳婦和管家看清了她的臉,為何保持緘默,什麼都沒向官府透露。
傅溶意識到這是個巨大的疑點,根本說不通。
裡頭明顯藏著貓膩。
傅溶把江落按在椅子上,嚴刑逼供的架勢,道:「你老實告訴我,到底什麼情況。」
江落毫不猶豫道:「我看到他們兩個在草叢裡交/配。」
傅溶道:「……」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江落重複道:「我看到他們兩個在……」
柳章坐在後面喝茶,廳內只有他們三個人。她說的話一點也沒有掩飾,直至核心,聽起來讓人有種頭皮發麻、腦子炸裂的感覺。話是這麼說,但這話也太糙了。尤其是當著柳章的面。傅溶真不敢相信她就這麼宣之於口。以至於她要說第二遍,傅溶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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