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傅溶殺過無數大妖,按道理來說沒什麼值得他害怕。可蛇這種存在異乎尋常。它們又滑又長,一節一節的,渾身布滿鱗片,有的還五彩斑斕,給人的感覺噁心無比。
冷不防竄出去咬人一口,既陰險又詭異,給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傅溶怕蛇,正如有些女捉妖師會怕毛毛蟲,無關於強弱,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不適,純粹的反感而已。
踩到蛇卵,被掛著的蛇蛻擦到,都是挑戰。傅溶進來後汗毛都豎了起來。
江落十分關心他的反應:「你要是害怕,就躲在我後面。」
傅溶道:「我怎麼會害怕?」
江落道:「你踩到蛇卵了。」
「哪裡?」
傅溶跳著退後一大步,拔出隨身佩劍。
他低頭一看,沒踩到蛇卵,抬起鞋,也沒沾到粘液。
江落見他如此戒備,如臨大敵,打趣道:「我背著你走吧,這樣就不會踩到了。」
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別逞能,」傅溶道:「你能背得動我嗎。」
「試試。」江落果真就蹲了下去。
「別鬧了,」傅溶一把撈起她胳膊,「回去再玩,這會兒人命關天。」
「別擔心,傅年年她還活著。」
「你怎麼知道?」
「我能聞到活人的味道。」
聽到傅年年還活著的消息,傅溶心頭壓力稍微減輕。雖然他不喜歡趙梨,不待見她生的兩個孩子。但傅年年這么小。大人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還是棵沒長大的幼苗,如果出了事,他於心何忍。傅溶手持長劍,四面警惕變動。無論前路有多少蛇等著他,他都不會停下來。
必須平安把人帶回家。這是捉妖師的使命。
越深入後院,蛇蛻越多。
地面潮濕黏膩,溫度比外頭低了很多,透著森寒氣息。
錢府被官兵翻了個底朝天,到處貼滿封條。主人被抓走後,蛇群占山為王,蛇爬行後的軌跡古怪崎嶇,像是一張巨人扭曲的臉,臉上千瘡百孔。
他們行走於瘡疤之中,分外壓抑。土壤似乎隨時會裂開流血,讓人心頭湧現別樣的痛楚。殘破屋宇仿佛活著,每一陣風過都是苟延殘喘。他垂垂老矣,等待咽氣的時刻,異化成龐然大物。
江落手中的蛛絲細而不斷,深入這具腐屍,直指核心。
他們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傅溶道:「這裡離傅家很遠,蛇妖怎麼會跑到傅家,專門抓年年。」
江落道:「她很補。」
「補什麼?」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傅溶一頭霧水:「她就是個普通小孩。」
「你們傅家人體質很特別,你們的骨血對妖精來說,是大補之物。尤其是二十歲以下的。你們小時候應該經常撞見不乾淨的東西。我昨天看到傅年年在睡覺,也有些想吃掉她。我克制住了,我向師父承諾過不傷人不添麻煩不惹事。」
江落舔了舔下嘴唇,有點後悔,「誰知道她被蛇妖抓走了,可惜。」
傅溶萬萬沒想到她會自己的妹妹垂涎三尺,「你不是不喜歡吃肉嗎?」
江落道:「吃你們除外。」
傅溶道:「……」
江落的話引起了傅溶的思考。他小時候誤入過驅魔司陣法,險些被大妖吃掉。傅明無緣無故落水過許多次,道士說有水鬼,後來傅爭鳴把池子給填平後就沒事了。傅爭鳴平日裡不允許兩個小的出門。或許就是這個緣故。
「怎麼個特別法,」傅溶只知道自己根骨清奇,是個修道奇才,不知道自己在妖精眼裡什麼樣。
江落這麼說,像是知道點什麼。他追問道:「我們為什麼大補?」
江落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表述,「怎麼說呢,你們氣血充沛,天生靈
骨。就像是能養很多條魚的河,會結很多果子的樹,很會下蛋的雞……」
她的意思大概是清楚的,禁不住越說越離譜。
傅溶試著透過表層理解本質,「所以,這蛇妖是特意抓的年年,吃了補身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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