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溶臉色看起來更加茫然,道:「啊?什麼局?」
柳章道:「……」
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出了清澈的迷惑。柳章意識到,他可能高估了傅溶,根本沒有什麼局。楊玉文所說的環環相扣算無遺策,是個連環巧合。
第52章 邀約邀楚王府小姐八月初四共赴碧雲軒……
自陛下召見柳章,各路人馬的禮物流水般送進楚王府。一時親朋舊故無數,登門拜訪,或攀談或敘舊。來的人魚龍混雜。宮裡頭曾經剋扣下的節禮被陸續補齊。
楚王府的門庭難得如此熱鬧。
柳章失於應酬,不喜攀談,基本上由傅溶出面。傅溶也不愛跟人搞那些繁文縟節,講一些假客氣場面話。誰讓此事因他而起,要不是他跟驅魔司搞出那些滿城風雨的話本子,柳章可能不會被叫到御前。
「累死了。」
等客人一走,傅溶立刻軟在椅子上,變成了泥人。他累得大聲嚷嚷抱怨。收拾茶杯的丫鬟們掩嘴而笑。江落從後頭冒出來,看他神情厭倦,不由道:「有這麼累嗎?」
「不僅累,還煩得很。」
傅溶仰起頭,江落站在他椅子背後,正低頭看他。兩人一上一下,彼此瞳孔中倒映對方的臉。江落捧著他兩隻耳朵。傅溶有點癢,道:「你不知道人情往來
多麼繁瑣。」
在傅家他隨心所欲,想說什麼說什麼,不怕得罪人。縱使說錯什麼也會被算到傅爭鳴的頭上。無所謂。可如今客人都奔著楚王而來,傅溶哪敢胡說八道。本來柳章人緣就差,好不容易起復,有人巴結,不認真經營下,他日又要變成門前冷落鞍馬稀。
雖然柳章不在乎,可陳叔他們在乎。他們還巴望著哪天娶個新王妃進門呢。來探望的無論是幾品官都鄭重以待。沒準哪天人家就成了柳章的岳丈。陳叔看誰就像楚王府的親家。
江落道:「師父自己幹嘛不去接客呢?」
傅溶猝不及防,差點被口水嗆到,「那不叫接客,叫會客。」
一字之差,含義相差甚遠。
傅溶擰了一下她鼻尖,道:「別胡說八道。」
江落反捏他耳朵,傅溶敏感得差點跳起來。
柳章不在的那幾天裡,江落和傅溶天天貓在茶樓,僱人寫話本。十幾個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奮筆疾書,口若懸河,胡扯編故事。瓜子茶點管夠。江落覺得可有意思了。她盼著柳章天天出門,最好別回來了。這樣她可以跟傅溶到處去瘋玩。
「舅舅更討厭跟這幫人打太極。」
傅溶為這個家操碎了心,道:「沒辦法啊,人都來了,還能趕走。」
江落對此感到奇怪,道:「之前怎麼沒人?」
傅溶瞭然於心,司空見慣,嘖道:「見風使舵唄。」
江落問道:「什麼意思?」
傅溶跟她深入剖析此事,只能從頭講起,「驅魔司一家獨大,楊玉文行事肆無忌憚。陛下要舅舅跟他分庭抗禮。楚王府借東風之勢,水漲船高。那些王公大臣長著八百個心眼子,眼看東風要變成西風,還不趕緊過來拜山頭。」
傅溶身份特殊,從小在宮裡走動。皇帝是他大舅舅,太后是他外祖母。親爹傅爭鳴又出身軍伍,曾官拜大將軍。他生活在極其複雜的政治環境中,備受薰陶荼毒,哪能不曉得這裡頭的利害關係,對這幫人的玩法少見不怪。
江落一點即通,懂了。妖族拉幫結派爭搶地盤,人族亦有群黨之分。她道:「原來他們想討好師父,讓師父去對付楊玉文。」
傅溶道:「對,真聰明。」
江落道:「他們為什麼不自己上?」
傅溶道:「怕死。」
江落哦了一聲,表示驚訝:「楊玉文這麼厲害。大家一起上,也打不過他啊。」
她既然如此好奇,傅溶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楊玉文厲害,不是他自己有多強,而是因為他手裡攥著的權力厲害。」
「驅魔司獨立於六部之外,不受掣肘控制。楊玉文說你家私藏妖獸,危害長安,便能越過刑部直接拿人。說你修煉邪功圖謀不軌,便能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近年驅魔司排除異己,背地裡整死的官員不計其數。人人忌憚楊玉文。御史台天天罵他呢。只是沒人敢做出頭鳥。」
「如今陛下口風鬆動,對楊玉文不滿,有彈壓之意。牆倒眾人推,那幫人自然是想推波助瀾,借舅舅的刀,鬥倒楊玉文,整垮驅魔司,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說得鞭辟入裡,一針見血。
江落這下徹底明白了。
江落做大王時,曾遇到過一回造反。幾方妖王糾集大軍圍攻南荒。大軍壓陣,成千上百萬,從山頂望下去,密密麻麻的小妖如黑色苔蘚覆蓋整片南荒大地。江落什麼也不做,只現出真身,法天象地。眾妖嚇破了膽子,落荒而逃。烏合之眾,不攻自潰。
他們怕她,就如朝臣懼怕驅魔司。
天底下沒有什麼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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