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什麼意思,挑釁驅魔司?
趙志雄心思細,不得不多想幾層。長安戒嚴,蝶妖頂風作案,風險極大。選中這個時間,分明是看中換陣時暴露的漏洞。時機只有那一瞬,必須把握。可他們怎麼會曉得大陣的漏洞呢?難道有人暗中相助?圖紙是內部泄密,還是外部泄密?
種種疑慮浮上腦海,趙志雄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他的臉色凝重起來。握著刀,人在屋裡來回踱步,身上還披著戰甲。
小汪提醒他一個更糟糕的消息,道:「大人,他們即將飛過灕江,飛過灕江,頸環便失效了。」
趙志雄疑惑道:「飛那麼快?」
小汪道:「他們從昨晚一直飛,沒停過。」
頸環的控制距離有限,這也是驅魔司內部機密,外人不得而知。蝶妖普遍虛弱,馬不停蹄飛那麼久,可能是怕被發現,想著掩人耳目儘快飛過灕江。可話又說回來,他們怎麼會知道灕江是一道門檻呢?趙志雄思來想去,越想這事越蹊蹺,不對勁。
時間緊迫,蝶妖即將跑路。
小汪請求他的示下,問道:「大人,需要派人攔截嗎?」
蝶妖跑了是小事,關鍵是,一旦他們越過灕江,頸環的失效距離將會變成公開的秘密。所有人都以為,驅魔司無所不能。他們心存忌憚,認為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將受制於頸環,逃跑是無效的。驅魔司能隨時弄死他們。
無形威懾比有形威懾更加可怕。
如果這層窗戶紙戳破,大家發現頸環有距離限制,那麼驅魔司的威信將大打折扣。妖獸的敬畏心必將減弱,他們本不甘受制於人,蠢蠢欲動。有成功的先例在,所有人都將以突防灕江為目標,那時候就麻煩了。
驅魔司的人手自願有限,竄逃妖獸數量少的話,尚且可以控制。數量一多,那捉妖師什麼都甭幹了,天天打地鼠逮耗子,那叫什麼事?
趙志雄預料到一波雞飛狗跳的後果。必須將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里。
「拿著我的令牌,把沙盤打開。」趙志雄掏出令牌扔給他。
「我該怎麼做?」小汪忙問道。
「全部截殺。」
小汪揣著令牌,來到驅魔司地下三層。他舉著燭台,面朝一座巨型石門,將令牌插入凹陷處。石門緩緩打開,唰唰掉落灰渣。小汪用手護著燭台步入。
石門內空無一人,黑暗無比。
正中懸浮著一座大型沙盤。
沙盤上四通八達,阡陌縱橫,纏繞一條護城河。以皇宮為正中心,排布房屋瓦舍市井街道,這是座微小的長安城模型。由沙土和木頭搭建,消耗靈石維持運轉。
模型散發著淡淡綠光。
小汪捧著燭台靠近,融入那綠光海洋,到了近處,他才看清模型的內部。原來裡頭點綴著許多螢火蟲,數量成千上萬,或蜂聚,或散落。綠光如絲如點,有的緩慢浮動,有的靜止凝固。綠光變幻多端,照得小汪臉上也是綠油油一片。
小汪乾的是文職,不常來地下,對綠光不太適應。等眼睛適應一會兒,他開始繞著沙盤尋找漏網之魚。他很快找到了,沙盤上,有一群螢火蟲離群索居,跑到了長安城外,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接近灕江。雖然肉眼看起來慢得像龜爬,但現實里的行進速度應該相當驚人。
他們在逃命,逃離長安。
小汪從沒想過蝴蝶能飛那麼快。
從模型上看,他們
很快就要成功了。小汪俯視著這群螢火蟲。趙大人吩咐他,全部截殺。截殺就是截殺,不會有別的解釋含義。這對他來說是個很輕鬆的指令,不用出城去追捕,不用跟操刀跟妖獸打打殺殺,目睹血腥死狀。
小汪是良家出身,並不喜歡虐殺妖獸。正如他在家,看到老僕殺雞,也會覺得雞可憐。但雞就是雞。殺雞是老僕的工作。如果可憐雞,把雞放了,老僕就沒活可幹了。進入驅魔司之後小汪循規蹈矩、兢兢業業,偶爾會想偷點小懶,但上司的安排,他是會認認真真完成的。
螢火蟲們擠在一起,像個小小的綠球,他數了下,得有二三十隻。
小汪把燭台伸進去,火苗正對著小綠球。
很快,綠球外層被燒焦,冒出一縷黑煙,螢火蟲掉進山林中。現在,所有的綠光都匯聚在長安城內,城外沒有漏網之魚了。小汪吹滅蠟燭。拔出令牌,關閉石門。他大功告成,預備回去同趙志雄交差。他哼著小曲兒,想的是今天去晚了,食堂可能沒有早飯吃。
山林逶迤,綠葉翻湧成海浪。
透明蝶影從山間掠過。
一蝶妖跌跌撞撞,掉了隊。他頸環變燙,勒著喉嚨,喘不過氣來。拼命撕扯,頸環鑽出火苗,點燃他的手指,迸發出的火焰直接燒穿喉嚨。他悽厲的叫聲響徹林間,尖銳細長。狂風助長火焰燒遍全身。兩隻翅膀沐浴在熊熊火光之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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