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後,在視野深處,西南方位,忽然閃現了一個小點。那顆點深深烙印在江落眼瞳中,讓她心頭揪緊。她面無表情,屏住呼吸。小點炸開成白花。
江落的瞳孔收縮了下。
她抓著柳章的手,掌心發燙。
此時此刻,她仍同柳章坐在同一把椅子上。柳章注意到天邊不同尋常的異動。
白花的光芒轉瞬即逝,僅僅剎那後,歸於黑暗。
江落的心不安跳動。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
柳章掃過江落手背,她的手又細又瘦,骨頭稍微用力便凸顯出來。他抬起眼,不動聲色注視著江落的側臉,江落嘴唇微張,死死盯著天邊那朵小小的白花。她緊張而焦慮。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抓誰的手。柳章任由她抓著,思索片刻,回過頭對林園使了個眼色。
林園會意,悄悄退了下去,離開天壇。
場上注意到那點異常的人不多。
楊玉文靠在椅子上睡覺。他是全場壓力最大的人,此刻安然閉目,竟能睡得著覺。他身後的趙志雄倒是處於警惕狀態,看到了白花,但沒叫醒楊玉文。白花轉瞬即逝,也可能是看花了眼。趙志雄正在思考為這點小變故叫醒楊玉文值不值當。畢竟那點光芒,比一隻鳥撞上去還小,可以忽略不計。
江落悄悄環視全場,大多數人都沒什麼反應,他們只盯著頭頂收縮的白圈。很長一段時間,風平浪靜,再無異動。天將明,白圈收縮為點,光芒消失。東邊的晨曦顯露,燒出一層火燒雲,霞光萬丈,照亮了士兵寒光閃閃的盔甲和他們手中暗淡的火把。
「怎麼樣了?」楊玉文輾轉醒來,眯著眼睛看天。結果差不多在他的預計中,什麼樂子也沒等到。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可什麼都沒發生,未免無趣。
「成功了,」趙志雄難掩興奮,沉聲道:「一切順利。」
「有什麼死魚爛蝦撞上來嗎?」
「好像沒有。」
「好像?」楊玉文把玩這詞彙。
「應該沒有。」趙志雄連忙改了不嚴謹的說辭。
「行,收工,」楊玉文站起來打了個哈欠,破覺沒意思,「回去睡覺。」
楊玉文走了,驅魔司捉妖師留下來收尾。禁軍換班輪值,夏庭芳同柳章打了個照面,匯報昨夜宵禁情況,一切安然無恙,他詢問接下來的布防是否照計劃執行,得到柳章的肯定答覆。柳章交代完,天壇的士兵撤掉了一半。陣已經換完,最薄弱的時刻結束,接下來不會出現太大問題。繼續巡邏是為安定人心。
柳章乘坐馬車返回楚王府,稍做修整,用過午膳,還要去向皇帝復命。
下了馬車,江落嚷嚷著好睏。
她揉著眼睛東倒西歪,拋下柳章,回自己房間先去睡了。
「師叔,」不多時,林園帶著確切消息向柳章回稟,「是群蝶妖闖陣,他們找到了大陣的漏洞,逃出長安,往灕江方向飛行。」
昨夜西南炸出的白點必有緣故。
動靜這么小,不像是闖入,而像是溜出去。
柳章慢條斯理喝了點米粥。
他讓林園去查,是為掩人耳目,把事態控制在狹小範圍內。這些年試圖溜出長安的妖獸不在少數,大多不得章法,撞了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成功者寥寥。驅魔司保持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態度。有進必有出。這口子一開,貽害無窮。
這群蝶妖能突破大陣,定有高人指點。
柳章清楚江落的斤兩,不認為她會是那個高人。她連陣圖的正反左右都分不清。但她前些日子天天往蝶樓跑,還對那群蝶妖展現出異乎尋常的同情。他們皆為蟲族,蝶妖逃跑,肯定有江落一份助力。
柳章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陣圖上。
江落來來往往,想必是看到過的,她對圖畫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上回畫荷花圖便照抄了話本子裡的插圖,對應得分毫不差。
前因後果這麼一推,事情就理清楚了。顯然,是江落搞的鬼。
「師父,那群蝶妖修為低下,卻能叛出長安,不知是何緣故?」林園哪裡知道這裡頭的來龍去脈,只覺得蹊蹺。
「他們從未歸順,談何背叛。」
如果在以前,柳章會讓林園直接拿下他們。任何危害長安的潛在威脅必須被抹除。可方才江落抓著他的手,那樣緊張忐忑。這位不可一世的大王為蝶妖們偷看圖紙,行鬼祟之事。她不知道自己已經露出了多少破綻,還故作鎮定怕被人發現,偽裝做戲。
她從未為什麼東西如此懸心過。
柳章教她拯救和守護,她學會了,救的是妖,護的也是妖。若不成全她這一番漏洞百出的苦心,叫她功德圓滿,他日又怎能心懷大義,憐憫眾生?大義從小義中來,她雖然偏了。柳章耐心澆灌這棵樹苗,盼望她長成參天大樹,偏一點,總比不長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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