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應該知道什麼?」柳章難得感到無語。
「你知道有誰喜歡秦愫嗎?」
「太子?」
「你知道這事!」傅溶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柳章望著他:「你剛說太子讓你保守秘密,這很難猜嗎?」
「啊,」傅溶恍然大悟捂住嘴,「我我我說漏嘴了。」
「你大晚上跑來就想說這個。」
「是啊,我憋了一路,不知道該告訴誰。舅舅你怎麼一點也不震驚?」
「你能不能關心點正經事。」柳章想拿戒尺給他敲幾下,看看他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太子喜歡誰,和他有什麼關係。傅溶覷著柳章的臉色,完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唉,若舅舅對秦愫動過哪怕一點心思,也不至於如此平靜冷漠。
傅溶心裡嘆了一口氣,那可是秦愫啊。任何人聽到這個勁爆消息都
不可能毫無反應。偏偏是柳章。傅溶激動心情被潑了盆冷水,回頭一想,好像真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他覺得特沒勁,泄了氣,道:「行吧,舅舅當我沒說。」
多大個人了,怎麼還一驚一乍,沒個定性。
什麼情情愛愛是是非非,不過各人門前雪,糊塗帳,值得拿來作談資。柳章一向不管這種閒雜事,話題談及至此,他意識到傅溶也到了在意兒女情長的年紀。傅爭鳴提過許多回,柳章想到了他親江落額頭那一幕,便問道:「今日東宮選妃,太后為你相中了誰?」
傅溶不大樂意提自己的事,上回柳章敲打他,他醒悟一瞬,繼而倒頭敗在江落的告白下。這會面對柳章的問題十分心虛,生怕被看出端倪。他是個無可救藥之人,找藉口岔開過去,含糊道:「沒有誰,我說我都不喜歡。」
柳章不置可否,道:「太后怎麼說?」
傅溶道:「她老人家說,日後我相中了誰,告訴她便是。」
太后對這個外孫,是當心肝肉一樣疼的。只要他喜歡的那位姑娘不是太離譜,想必太后都會為他做主。傅溶的婚事,有太后和傅爭鳴撐腰,柳章不便插手太多。只要他不是非跟江落糾纏,娶誰都能前程似錦、未來光明。
柳章想了想,心中稍微安定,道:「這樣也好。」
各人命數都能回到正途上去。
……
「晚膳殿下想吃些什麼?」
太子坐在轎攆中,失魂落魄回到東宮,
內侍畢恭畢敬問道:「午膳您沒吃兩口,坐了一下午,定然有些疲憊。宮裡已經備好沐浴湯水,您先用膳,再沐浴更衣。」
太子沒吭聲,興致缺缺。內侍只好把腦袋縮回去,「那您先歇著,待會再傳膳。」
太子獨自步入殿門,身著繁複衣袍,腰佩玉帶。整個人被這身沉甸甸的衣裳服侍拖著、墜著,要陷到地板里去。他十分疲憊,腳步越來越沉重。
今日選妃無疾而終,他與傅溶都沒有抽出一根木籤子。哪怕皇后叮囑過「蕭丞相之女溫淑大方,正是我兒良配」,他看著那漂亮花簽,仿佛看到自己生來便被擺布的命運。怎麼也抬不起手,抽不出來,明明不可逆轉,拖延無用。可內心還想小小掙扎反抗一下。
真羨慕傅溶,心志堅定,敢為愛謀劃。
他連謀劃的資格也沒有。
太子與秦愫之間,何止隔著天塹。傅溶問他為什麼喜歡秦愫,他說不知道,不是搪塞,是真的不知道。以前年紀小,沒覺出什麼特別的滋味,現在滿是苦澀。
太子十二三歲時,教導他的老琴師歸隱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先生。
皇帝聽聞此事,讓秦愫去教他。
秦愫琴藝卓絕,老琴師也誇過她天資非凡,除夕宴獻藝,名動天下。皇帝賜她名琴綠漪台。秦愫自謙雕蟲小技,不敢教太子。皇帝命她教,她只得應下。
那時候太子課業繁重,一天十二個時辰,要學七八個時辰。他的時間被經史子集治國策論填得滿滿當當,比陀螺還忙。秦愫的課只能見縫插針排進去。
她十分敬業,一早前來候場。太子還在上課,她便坐在後堂靜靜等待,聽到太傅的講解進入尾聲,才整理衣裙抱起綠漪台,走進來。她講琴道基本要義,從簡單的入門,先彈一曲,讓太子看著琴譜模仿。糾正他的指法,引導他感悟琴聲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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