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鍾越深想,越悲觀。人心難測。他手中籌碼幾乎為零。倘或任由妖精與柳章越發親近。他日復國必定遙遙無期。柳鍾夜夜失眠,苦思冥想,愁苦難安。
直到有一日,他出言頂撞江落。江落把他踹到牆上。柳章為他同江落冷戰三日……柳鍾也沒想到,自己會變得如此卑鄙無恥。他沒有辦法,他什麼都沒有了。若不算計,他將一敗塗地。柳章為他拔去掌心所有尖刺,上藥包紮。
柳鍾獨自留在房間休息,柳章離開了。片刻後,樓上傳來爭吵聲,花瓶摔碎,叮叮哐哐。
柳鍾倍受煎熬地閉上了雙眼。
第128章 委屈「憑什麼算了!」
「楊玉文擋了我的路,我便殺他。柳鍾惹我不高興,我就給他點顏色看看。南荒唯我獨尊,沒有人能踩到我頭上去。」江落走到柳章面前,把他逼困在牆角,柳章轉過臉。江落握著他下巴,直視他眼睛,「包括師父。」
「你可以殺了我,犯不著拿太子出氣。」
「師父明明知道是他故意挑釁我,激怒我。還偏袒他。他裝出受害模樣,分明是為離間你我。」
「太子舉步維
艱,他有他的難處。」
太子舉止反常,柳章又何嘗看不出來。路數見得多了,心裡頭自然有一桿秤。他清楚柳鍾所思所慮。太子一無所有,復國艱難,他們身上擔子何其苦重。如果有一個人放棄,另一個便會被瞬間壓死。生存之局,柳鍾別無選擇。
就算柳章承諾再三,他也難以安心。一日不回到人間,一日不能解脫。柳章別無他法。在江落眼皮底下挖來海沙,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同柳鍾探討復國的初步對策。如何拉攏勢力,借兵,調糧,以何為據點,圖謀反攻。
只有把這些東西擺到檯面上分析,柳鍾才會相信他的決心。信任是重中之重。江落與柳鍾孰強孰弱,一目了然。柳章權衡之下,不得不偏向柳鍾,「你自詡妖王,何必同他一般見識。」
江落平白受了氣,還要寬容大量,忍氣吞聲。她如何能忍,砸了個花瓶,「他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耍心眼。我挖個坑把他埋了,讓他去陰曹地府耍心眼。」
柳章攔住她的去路,試圖息事寧人,道:「我會跟他說,別再觸你的霉頭。這次就算了。」
江落余怒未消,道:「憑什麼算了!」
柳章道:「你殺他,等同於殺我。」
江落道:「師父威脅我?」
如果太子死了,柳章無法給他死去的父母一個交代,也無法給大梁一個交代。無論如何,必須保住太子的性命。柳章道:「區區小事,你踩爛了他的手,什麼氣不能消,非要鬧到喊打喊殺的地步?人命關天,皆繫於你之喜怒哀樂,你與暴君有何區別?」
柳章同江落講史,提到過堯舜桀紂。賢君寬仁,萬世流芳。暴君嗜殺,註定要被推翻。江落聽故事的時候嫉惡如仇,輪到自己身上卻不能引以為鑑。她只知道自己不高興了,就要發脾氣。脾氣不發出來,她就難受。
江落說不過柳章,道:「我不管,是他得罪我,他自己找死。」
撞到氣頭上,容易衝動。他們兩個都需要冷靜一下。柳章緩了片刻,握住她袖子裡的手,道:「師父知道你受了委屈。得饒人處且饒人。」
「縱了他,他不把我放在眼裡,下次還這樣,」
「不會有下次了。」
江落有了台階下,氣稍微順了點。
柳章握住她後腦勺,摸了摸傷口,比上次又長平坦一些。他主動觸碰她,似乎有意求和。江落順勢抱住柳章,把頭貼在他懷裡。嗅到他身上氣息,情緒終於得到平復。她小聲道:「師父去藍小荷那裡看我了,是不是?」
柳章順勢岔開了話頭,緩解她的脾氣,道:「以後不要喝那麼多的酒。」
江落嘟囔道:「還不是被師父氣的。」
柳章道:「你操控我,不許我反抗嗎。」
江落將手伸到他後脖頸,拔出一根銀絲。上回在老樹藤面前證婚,她給他種的,希望他能聽話些。但大多數時候她並沒有操控柳章,柳章言行都是自由的,所以總是那麼惹人生氣。這東西留在他身體裡作用不大。江落道:「我拔出來了。」
柳章感覺得到區別,道:「嗯。」
被操控的柳章,好像不是柳章。她聽了一時的好話固然開心。可開心過後便是更深的失落。真真假假,兩人的關係沒有因此拉近,反而更加敵對。江落決定放棄這個路數,道:「看在師父的份上,我放過他。再有下次,我絕不姑息。」
柳章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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