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與他隔空相望,伸出手,摸了摸虛空的幻影,像是觸碰到千里之外的師父。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那種難以平息的躁鬱也得到了撫慰。
飲鴆止渴,無可救藥。她是如此的想念。
思戀成狂。看著柳章,終於滿足了一些。江落也攤開被子,躺好睡下,仿佛他們並排躺在一起。兩個人共享了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1]
柳章夜裡失眠,沒睡著,他翻了很多次身。也許是哪裡不舒服。到了四更天的時候。他弓著身體,手掌按在自己的腹部,低聲道:「消停些。」自言自語,語氣充滿了無奈。好像在跟孩子說話。是孩子在鬧他,讓他難受了嗎?
江落的心也跟著揪緊了。
要是她在師父身邊,還能給他揉一揉。師父不是嬌氣的人。他難受成這樣,還不知道肚子裡鬧得多厲害。江落只恨不能飛到他身邊去,把孩子訓斥一頓。寶寶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師父讓你消停,你還不消停!等將來出生了,定要好好教訓你。
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幹看著,白白著急上火。
柳章一夜沒能休息,第二日接著行軍,臉色不是很好看。江落跟著擔憂。她寢食難安,找到老樹藤,問道:「先前師父懷著孩子,不是沒感覺嗎?他現在為什麼這麼難受?」
老樹藤道:「胎兒要成型了。」
江落問道:「成型就難受嗎?」
老樹藤道:「不是胎兒折騰他,而是魔血。」
江落愣了很久,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兒她後知後覺,翻開自己的袖子。在她的手掌心,那根黑色的生命線漸漸延長,顏色淡化。江落這才意識到是因為什麼。她的後代開始成型,自然而然分散了魔血的力量,她的壽命延長。這本是她最開始所計劃的目標。
而她安全,就意味著柳章危險了。
魔胎反噬宿主,跟柳章相剋。它會壓制他的法力,吸乾他的精魄,壯大自身。直到瓜熟蒂落。江落眼前浮現出柳章越來越虛弱的畫面。她張了張嘴,心道,不,不可以。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她捂住自己眼睛,卻看到柳章變成一具乾屍。
她撲通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他為什麼不打掉孩子,他應該打掉孩子的。」
老樹藤道:「他失去法力,他做不到。」
除掉魔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柳章也許會喪命。他現在需要騰出精力北伐,出現任何閃失都將擾動軍心。所以他不能再人前表露出異狀。以不變應萬變,等大局穩定,再來考慮自己的事。他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江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恨不能代他承受苦難。
師父這麼驕傲,不願意求助任何人。沒有人能幫他。
老樹藤道:「放心,魔胎降世之前,不會害死父體。他只是需要吃些苦頭。」
江落萬念俱灰。她不願意師父為自己丟了性命,才叫他離開打胎。可師父走了,還是處於水深火熱當中。這太不公平了。她都放棄了,命卻以另一種方式折磨她。
「師父教你公道,正義,和良心。你只需要相信,這些是對的。餘下的不公、不正和不良之心,都由師父來承擔。」
一語成讖,所有的慘劇,果然都由他承擔。
沒有人能救師父於苦海。
只有她,她這麼個不肖徒弟……
第137章 截殺天無絕人之路。
據北邊探子拿到的消息,基本證實,秦愫勾結怨鬼,與怨鬼合為一體。
他們真正的對手,不能當做人來對待。
當初奪位時,秦愫縱容怨鬼毀掉了大半個長安。這樣的人,能有什麼良知道德可言。後世留名未必能成為她的軟肋。任何針對她的戰略揣測都可能跑偏。所以直接把她當成妖魔鬼怪,摧毀即勝利,來得簡單些。
這就是楊玉文的策略。薛凜也贊同。
薛凜跟秦黨產生過多次正面交鋒。他認為,秦黨內部四分五裂,為了利益屈從在秦家這棵大樹下。秦愫憑一己之力粘合了這些破碎木板,使他們看起來像一塊密不透風的牆,實則千瘡百孔。
本質上秦黨並不強大,強大的只有秦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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