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在趕他走。
衛昭盯著她那一瞬間泛紅又飛快垂下的眼,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她不是已經動心了嗎?那種眼神、氣息……
為什麼下一刻就抽身了?
第15章 他已經忍得快瘋了。
他瞳孔微縮,臉上的笑意開始一寸寸崩塌,嘴角止不住地抽了一下,又被生生壓了下去。
鍾薏低著頭,不肯看他,自然也沒看到男人面上那一瞬幾乎可以稱作可怖的變化。
他仍在溫和地笑著:「好。」
語調很輕,尾音也落得極穩,一如既往的柔和,聽不出半點波瀾。
男人甚至抬起手,想替她拂去袖角上的塵埃,做出那副體貼入微的姿態。
可她像是驟然被燙到一樣,猛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
他頓住了。
像是被當面扇了一耳光,卻還得端著笑,不動聲色地把血沫吞下去。
衛昭動作沒再繼續,唇邊的笑也沒有掉半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仿佛真是個寬容無比的君王,對一個小姑娘生硬的迴避一笑置之。
鍾薏被堂內尷尬的氣息壓得無所適從,垂首行了一禮便告退。
她轉身的那一刻,瞥到皇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色如初。
衛昭看著她起初慢慢走著,後來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似的,等出了門便提著裙擺跑開。
風掀起她的衣擺,那背影快得像在逃命。
他面色一瞬煞白,站在原地,指尖發涼,只覺連同胸腔中跳動的心臟也被她裙角一併帶走。
韓玉堂立在出口門帘的陰影中,垂首靜候。
他看到夫人出來,原是想照規矩迎接,卻沒想到鍾薏走得太快,風一樣從他身側掠過去,只來得及朝他輕輕點了個頭,便匆匆下了台階。
他動作一頓,福禮只做了一半,手還沒舉穩,她已走遠了。
他愣在原地。
這天色......怎麼只呆了不到半刻鐘?
堂中忽然響起一聲脆響——
像是瓷盞碎裂,帶出一串低微的顫音,在空蕩的屋內迴旋。
韓玉堂心頭一跳。
他立刻俯身進去,連呼吸都只敢壓到最低。
天子仍立在原地。
可他眼前那隻素白瓷盞已看不出原樣,盞面布滿細密裂紋,像蛛網般蜿蜒蔓延。
血順著指縫往下滴,落在桌面,他卻絲毫未覺。
他臉上的笑已經分毫不見,烏沉沉的目光像是淬了毒,唇角弧度碎裂,周身空氣都壓抑得發緊。
她嫌他。
嫌他靠得太近,嫌他說得太多,嫌他不懂得分寸。
「只是……想她而已。」他低聲喃喃,心火燒得嗓音發啞。
「也不許嗎?」
他收緊手指,將那盞瓷捏得徹底粉碎,碎片嵌入掌心,血肉模糊,卻讓他找到了一絲能宣洩的出口。
換了法子,換了模樣,耐著性子對她,生怕再嚇著她。
可她說了兩句就推開他,轉身就走。
把他當成什麼了?可有可無的過客?
胸腔中的那團火猛地竄上來,一口氣堵在喉嚨。
他已經忍得快瘋了。
漪漪。
*
鍾薏這些日子總有些低落。
那段無疾而終的少女心事起得突兀,落得更是荒唐。像入夏以來頻頻讓她驚醒的雨,醒來時,只余滿身濕意和心口一灘拂不去的空虛。
另一個原因就是關於那個大娘。
她試探了紅葉,可紅葉一臉篤定,說把人安全送回了家中。甚至找來當時出現的兩個侍衛證明,說是何時送的,她家在何處,賠了多少銀子。
她琢磨不出破綻,也不再深究了,只是鮮少出門,常常呆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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