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鎏金蟠龍的沉香木門大敞開來,朝朝終於可以進入緊閉了一整晚的門,順著氣息,熟練地跳上主人的膝頭趴著。
這地方實在不如原來那處,平日奴才們可都給它留了扇小窗供它出入的,昨日它想進去,繞了一大圈都沒找著地方。
翠雲給鍾薏梳發,紅葉在一旁向她介紹入侍長樂宮的宮女。
眾人一一跪下請安,各個面容秀麗,儀態端正,顯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鍾薏掃了一眼,大致認了個臉,擺手示意她們起來。
接著部分負責打掃內殿的宮女立刻上前,準備收拾殿內雜物。
看著一名宮女伸手去拿桌案上的物品時,她腦海里驀地划過那本冊子,拽著貓毛急聲開口:「等等!」
貓兒痛得低叫一聲,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放柔了語調,拍著朝朝的背:「等會兒再收拾吧。」
宮女們雖不明所以,但主子既然吩咐了,自然不敢多問,紛紛行禮退下。
人都走了,紅葉在旁看著娘娘比往日更加潤紅嬌美的側臉,肌膚瑩潤得仿佛沁飽了晨露,眉眼間流轉一抹不經修飾的媚態。
宛如一朵精心呵護的花苞,在最合適的季節終於盛放。
她視線下移,落到那身輕薄紗衣之下,裡頭透出的腰肢依舊纖細,卻隱隱有些僵滯。
紅葉低下頭,掩去自己偷偷上揚的嘴角。
昨夜他們守在外殿,即便隔著那沉重的宮門,都能聽見裡頭的動靜呢。
若是日日這般......很快就能迎到小皇子了罷?她美滋滋想著。
這邊鍾薏去了慈和堂請安,那邊正元殿的氛圍冷凝。
昨日皇帝大方賞賜了一眾近臣,今日殿外便格外熱鬧,內侍、侍衛皆眉開眼笑喜氣洋洋。
韓玉堂在門口正得意地聽著徒弟們對自己的吹捧,嘴幾乎咧到耳後。
見到陛下身影遠遠出現,周圍瞬間寂靜。他馬上狗腿湊上去,揚起一張笑臉,諂媚地作揖:「陛下,恭喜呀!得償所願啦!」
他殷勤地跟在後頭,高高興興地迎他跨進殿門。
身長玉立的男人撩袍坐於龍椅上,並未翻看奏摺,反而一手扶著額,眉峰微蹙,似在沉思。
韓玉堂見皇帝面色不對,立刻斂了有些涼的門牙,規矩地抱著浮塵守在一旁。
片刻後,衛昭抽回思緒,眸色微沉,嗓音低啞:「去,把陸明章叫來。」
韓玉堂一怔。
陸院判?
已有半月未聽到,他一個激靈。這個名字出現,必然與貴妃娘娘有關。
貴妃大婚第一日便出事了?
他心中一緊,哪敢耽擱,連忙稱是,小跑著出了殿門,只恨自己沒再多長兩條腿。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個身影匆匆跨進來。
那人鬚髮斑白,身形略顯消瘦,顫顫巍巍地被小監扶著,顯然是一路疾步趕來,連氣息都未曾調勻。
陸明章心裡七上八下,方才來的路上便一路追問韓公公究竟何事。不過他心中其實也有些隱約猜想。
陛下叫他來無非是鍾小姐,哦不,貴妃娘娘的事。
他扶了扶腦袋上的烏紗帽,壓下心底的不安,慢慢跪下:「臣陸明章,叩見陛下。」
殿內靜默一瞬,隨即,衛昭嗓音沉沉,冷冷地落下:「上回不是說她不會想起來?為何今晨又對朕說,做了一模一樣的夢?」
陸明章一怔,額上沁出冷汗,他咽了口唾沫,飛快斟酌答案:「回陛下,臣是說,若不讓娘娘接觸曾經的熟悉的東西,自然是想不起來的。可能......可能是——」
衛昭眸色冷凝,回憶兩次夢境的共同點。
——只有他。
空氣仿佛凝滯了片刻,他嗤笑一聲,語調微揚,卻透著讓人發冷的森冷:
「你的意思是,只要朕離她遠些,她就不會想起來?」
陸明章頓時頭皮發麻,伏地叩首,聲音因惶恐而微微顫抖:
「臣萬萬不敢有此意思!只是……貴妃娘娘的失憶本就機緣巧合,既然能忘,便也有可能恢復,夢境……恐怕正是其苗頭。」
額上的汗順著鬢角滑落,在地上暈開一個深色水漬。
海棠彎著身子,拭去不斷滲出的汗珠,另一隻給郡主打著傘的手已經有些顫抖。
衛婉寧立在假山後面的陰影處,神色平靜。
本來今日是去探望蕭太妃的,然而路過宮婢談話,偶然得知貴妃娘娘也去了慈和堂請安,她便立刻改了主意,帶著她們折返,守在回長樂宮的必經之路上。
海棠不明白郡主究竟是何意圖,但她素來不敢多問,只能陪著她,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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