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他當初明明答應得那麼輕易,怎麼現在忽然改口了?
他垂下頭,眸色深幽,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死水:「阿漪,還想讓我幫你嗎?」
她驀然警覺,又後退半步。
「你……你有什麼要求?」
衛昭眼神緊貼著她面上,步步逼近。鍾薏無意識再退,直到後背猛然撞上屏風,撞得擺件微微晃動,退無可退。
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靴尖直抵住她的,才低聲:「我中藥了。」
「?」
她臉色一變,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體溫比尋常高得不正常,脈象浮躁,血脈滾燙流竄,指尖還能感受到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意。
不像是普通的發熱或氣血浮動,反倒更像是……
她壓下心頭的驚愕,放開手:「誰下的?那個衛恆?」
衛昭不回答,反手一翻,握住她垂放在腿側的指尖。
熱度慢慢燒上,她本能地想掙脫,卻被收緊,直到整隻手被他牢牢包裹在掌心:「你沒有覺得不對勁嗎?」
他聲音含啞,「比如......身上。」
鍾薏一愣,霎時生出不妙預感。
她原以為是兩個人靠近體溫疊加,經他一提醒,方才就一直存在的焦躁此刻好像被點燃了一般,帶著火氣,一路匯聚到小腹,形成一團燎人的灼熱。
她呼吸急促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衛昭偏頭,眸色沉沉:「酡夢散,只有交合可解。」
鍾薏腦子一嗡。
她瞬間反應過來,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甩開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給我下藥?!」
她氣得胸口急劇起伏,臉頰甚至因為怒氣泛起潮紅。
「是啊。」沒有半分猶豫。
鍾薏睜大眼,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怔愣了半秒:「你瘋了吧?我救了你,你居然這樣對我?」
「救?」他慢慢地抬起眼,「可我不想被救。」
她心跳如擂,猛地轉身就要衝出去,去找解藥。再不濟她自己也能配一些緩解的藥物。
可步子才剛踏出去,被衛昭一把握住肩膀,扣回屏風上。
「你總是急著離開,阿漪。」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那麼好,今夜你幫我解了藥,我便放你走。」
「我會親自送你去蘇州——如果你娘還不在……」他側頭貼近她的耳畔,聲音低得像是呢喃,「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她挖出來,送到你面前。」
第56章 衛昭視角回憶我討厭你。
若說衛昭這輩子做過最不後悔的兩件事,一是十一歲那年在冷宮放的那把火,一把燒死了他的瘋子母親和平日欺辱過他的人;二是將鍾薏從青溪騙到上京,用盡手段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他從開始就知道,她救他的目的不純。
他第一日醒來,看到她心虛的躲閃目光,便猜測她是不是衛恆的人。
可觀察下來,她根本不像個調教過的棋子。
她試探他的方式拙劣至極,總是找藉口湊到他面前,殷勤地照顧他,想盡辦法和他搭話,只差把「有求於你」四個字寫在額頭上。
醫術普通,性子也蠢笨得要命,每日呲著笑臉,和誰都能搭上話,連外面的流浪狗都能進來對她搖尾乞憐。
每日繞著他轉,操心他的一日三餐,對他笑得勝過外面開的桃花瓣,連他的傷口癒合都要比她自己摔了一跤更緊張。
不是外面的人,那便是有利可圖。
她想要什麼?圖財,還是圖色?
那隻狗跟她一樣煩人,動不動就蹲在床邊盯著他。
滾。
你又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他應該警惕的,可卻意外地煩躁。
他花了幾日才想通,既然她有求於他,那就各取所需。
她要錢,他給。
她要權,他也給。
可如果,她想要的是他呢?
那他就殺了她。
衛昭靠在床上,這樣冷靜地想著。
然後他開始等她主動開口。
若她敢獅子大開口,他就親手捏碎她的妄念。
可她竟然遲遲沒有提要求,給他調藥,照顧他,絮絮叨叨地念著醫書上寫的藥理,叮囑他不能碰水,不能吃腥,像是一隻喋喋不休的麻雀。
連傷口癒合的速度,她都比自己更上心。
直到一日他感染髮燒,夢境沉浮之間,一股陌生的香氣靠近,常年的敏銳讓他迅速做出反應,本能桎梏住那隻微涼的手。
——她竟然大半夜又來看他。
她這樣......若是說只圖財,未免做得太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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