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趕不走我。」
他將下巴一點點抵在門上,唇角勾起一抹病態的、柔軟的笑,「除非你真的殺了我。」
*
第二日清晨,鍾薏推門出去時,藥坊靜悄悄的。
院子乾淨得不像話。昨夜打開的那幾隻藥罐被重新擦過,蓋子扣得嚴絲合縫。
那人躺過的位置連褶皺都不剩半分。
像是從未來過。
她站在屋門前,靜靜看了一會兒,轉身進屋,挽起袖子開始煮藥、理
瓶、整理昨日的帳冊。
剛過辰時,王秋里便來了藥坊。
他趕在上課前來的,步子急,額角還掛著汗。
進門後四處看了兩眼,瞧見她站在檐下晾藥,才放下心來。
「你昨夜……沒事吧?」
鍾薏看著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本想衝著他笑一下,卻忽然想起衛昭昨夜把她抵在門邊,問她的那句「是不是怕我殺了他」。
她唇角剛提起,又落了下去。
「沒事,人已經走了。」她淡聲。
王秋里沒有察覺她神色的變化,看她無事,只道了聲「我去書館了」,又匆匆離去。
之後幾日他很難得地沒再來,生辰夜兩人坐在桌前,他遲遲未說出口的那句話,仿佛也只是她的一場幻覺。
衛昭也沒有半絲聲響,像是真的被她的話趕走。
鍾薏的日子繼續緩慢地、按部就班地過下去。
一切歸於平靜。
*
雨停了幾日,天放晴,十方鎮的街頭又熱鬧了些。
鍾薏把曬乾的藥材收進屋內,伏在案前整理,一筆一划,將名稱錄入簿冊。
阿黃帶著孩子懶洋洋地趴在院中曬太陽,清苦的藥香在日光里彌散開來。
董娘子的布坊門前人來人往,她忙裡偷閒過來與她閒聊,話題從鎮口的小販扯到臨街的紙鋪,忽然頓住。
「王先生最近沒來了。」
鍾薏點了點頭。
董娘子瞧著她的神色,「我聽說他母親身子有恙,他一個人在家中照看著,連學堂都好幾日沒去了。」
鍾薏動作一頓,筆尖輕輕停在紙上,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怎麼個身子不好?」
「夜裡跌了跤,傷得不輕......哎呀,老人嘛......」董娘子看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
餘光里,門坊一角的布簾掛著,垂下半邊,輕輕晃動。
鍾薏抬頭去看。
天色暖靜,此時分明無風。
那布卻動著,像是有人掀了一下,又故意放下。
她突然放下筆,走過去掀開帘子。
巷子外面空空蕩蕩,陽光極好,地上只投著她一個人的影子。
身後董娘子沒察覺她的不對,還在喋喋:「丫頭?你聽見沒?」
鍾薏蹙著眉:「……嗯,我改日去看看。」
她轉身,繼續握筆。
王秋里平日待她不薄,遇到這種事她理應去看望。
*
夜入得早,月光冷冷照進小院。
鍾薏蹲在藥架旁,將最後一批曬乾的藥材收進瓶中,正低頭系瓶口那道麻繩,忽然間,後頸皮膚一緊,一層細密的寒意自脊椎竄了上來。
那種黏膩的、極其熟悉的壓迫感——跟在長樂宮時一模一樣。
像是有人把臉貼在牆後,目光穿過夜色,正不動聲色地、一寸寸地剝開她的衣領。
不是風。也不是她的錯覺。
她低著頭,指尖沒停,繼續將麻繩一圈圈纏緊瓶口,動作依舊平穩。
可每一根神經都開始警覺。
她終於確認,他沒走。
鍾薏心頭陡然冒起一股火。
動作加快,拎起藥瓶回了藥坊。
等她回到院中,那視線還吊在她身上,沒放鬆半分,死死掛在她身上,連她呼吸的起伏都一併計算進去。
他在等她回頭。
等她給一個眼神,像是伸出一根魚線,牽著他爬進來。
——可她什麼也沒給。
鍾薏回了房間,毫不猶豫地將那扇虛掩的窗關死。
如有實質的目光也被斬斷,帶著未遂的遺憾,慢慢縮了回去。
死性不改。
隔一日,鍾薏提著些藥材去了王秋里家。
她穿著淺綠色的春衫,頭髮半挽,發尾垂在肩頭,顯得格外恬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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