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竟以體育特長生身份考到了京市後,梁靳深胸膛的那一口師出無名的悶氣終於輕飄飄消散了。
大學開學報導,一行相熟的同學們結伴赴京。
梁靳深與曲鄔桐的學校相鄰,他在一整天的車程中都在反覆醞釀著,如何自然地開口說出他可以甚至是樂意幫她搬運宿舍行李的申請;只可惜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大學路紅綠燈前,曲鄔桐拎起自己的兩個大大行李箱,沖梁靳深揮揮手告別,「李竟已經在校門口等著幫我搬行李了,我先去找他啦。」
並不知曉自己那天是怎麼目視她的背影慢慢消失的,梁靳深低頭深呼吸,卻還是喘不過氣。
縣一中京市校友會策劃了不少老鄉聚會,梁靳深每場都去參加了。
並不是多喜歡熱鬧,也沒有對縣一中懷有多深厚的情感,他只是計算著曲鄔桐赴宴的可能性,像豪賭也像賭氣一般地出席了。
每學期一次的校友會,在大三之前舉辦了四次,曲鄔桐出席了兩次,大一上與大二下,兩次左手邊都坐著李竟,右手邊挽著林之澄。
而梁靳深只能橫跨一整個圓形餐桌的直徑,看著她。
或許是人失意的時候記憶力總是格外的好。
時至今日,梁靳深依然可以回憶起曲鄔桐的那兩次出席的所有細節。
大一上的時候,她還是短髮,用了幾枚一字夾將不安分翹起的頭髮全部攏到耳後,髮夾上黏著的星星隨著她的左右偏頭而晃動,險些閃了梁靳深的眼。曲鄔桐素著一張臉,唇上好像抹了唇釉,桃紅色的,波光粼粼。
梁靳深看見她並不怎麼動筷,只有當那一鍋菌菇雞湯轉到面前時才會打上一碗喝幾口。
軍訓剛結束,她瘦了一點,卻不怎麼黑,白生生的一張臉一直笑,可惜只衝著李竟與林之澄笑。
大二下開學,曲鄔桐蓄
長了頭髮,綁成麻花辮倚在右肩上;耳朵上多了耳洞,素圈大耳環圈住了梁靳深的所有注意力。她好像化了妝,眼瞼上的藍色眼影像蝴蝶,隨著她的眨眼而翩飛。
這次的餐食好像比較合她胃口,梁靳深細數著,她夾了三次涼拌雞絲,吃了一塊青醬三文魚,還舀了一小碗咖喱飯。
只可惜他依舊沒有和她搭上話,他們連普通同學都不如了。
飯後,不知是誰提及他租房的事情,八卦探聽緣由,她也側過臉看他;本來不想開口的梁靳深解釋,他經常需要通宵或熬夜編程寫代碼,怕影響舍友,就搬出來了。
曲鄔桐的眼睛眨一眨,那一隻蝴蝶飛落在梁靳深心臟上。
「我們能去你的出租屋坐一下嗎?」
是誰問的這句話,梁靳深已經記不清,可真應該感謝他。
曲鄔桐也跟著去他的出租屋中晃了一圈,梁靳深需要慶幸自己有潔癖,不至於向她展現狼狽的一面。
送別這一小簇參觀者,梁靳深腳步落在最後,曲鄔桐在他面前一步。
聲音好像在發顫,他咽了咽口水開口,努力控制音量,最好只讓她能聽見。
「也歡迎大家以後來我的出租屋自習。」
空調水滴落在外機上,滴滴答答嘈雜一片。
她扭頭,耳環盪開一個圈,輕聲問他,「真的可以來自習嗎?」
近似失聲,梁靳深只能點頭。
一整個學期,她經常背著書包跑過來,每次都帶好多氣泡水與盒裝果汁,將那一台矮小的冰箱裝滿,也將他的生活裝滿。
很久沒有聽見李竟的消息了,梁靳深重新捕捉住生活的安靜。
再次知曉與他有關的事情是在期末前,他在社交網絡上曬出自己的官宣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短髮,不是曲鄔桐。
梁靳深終於能夠暢快呼吸。
「餵。」
「要不要試一試。」
「上床。」
曲鄔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正趴在床上看書,梁靳深不敢扭頭。
害怕她是開玩笑戲弄他,害怕她是看穿了他蹩腳的心事,更害怕她的這句話中有李竟的無聲出席。
不應該答應的,可他還是點了頭。
又是一節鋼琴課。
這次曲鄔桐的包里裝滿的是巧克力,一下課,就被無數小蘿蔔頭熱情擁簇,童年缺位的友情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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