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一聞到薄荷氣息,腦袋最先浮現的總是梁靳深的臉,還有吸飽了薄荷涼意的單人床蓬鬆枕頭。
明明只是短期床上伴侶,明明沒有名正言順的身份,明明缺乏光明正大的勇氣。
可曲鄔桐不得不承認,在從共友手機屏幕上看見那兩張同樣來自賓夕法尼亞州的offer時,她還是狼狽地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錯覺。
盯著兩張照片看了很久,久到薄巧冰激凌融化,綠色的奶油順著手滴在牛仔褲上,曲鄔桐用面巾紙仔細擦拭,還是感覺渾身黏膩膩的,很難受。
那一天的同學聚餐,她以導師課題組會議的理由提前離場,一個人踩著聖誕氛圍的紅綠彩燈回到宿舍。
薄巧奶油在牛仔褲上暈開髒兮兮的印漬,皺著眉頭,曲鄔桐用力揉搓那一塊牛仔布料,手指指紋都被泡發,還是沒有辦法掩蓋薄荷的味道。
被愚弄的不甘心情緒與窗外的冬雪一樣紛紛揚揚地飄落。
曲鄔桐好恨,恨自己還是沒有梁靳深聰明,恨自己還是棋差一招,恨自己又一次輸給他。
一想到自己的那些自作多情的曖昧心緒可能會成為他口中聊天的談資,曲鄔桐就恨不得丟掉全世界的薄荷洗髮水。
從來沒有人教會過曲鄔桐什麼叫愛,但是由愛生恨是一種天賦。
只是二十一歲的曲鄔桐一無所知,二十七歲的曲鄔桐還是同樣懵懂。
梁靳深還沒回來,曲鄔桐捧著橙紅的番茄汁,在酸甜中踱步到客廳,借著月光默默欣賞著那一台引人注目的施坦格列泊鋼琴。
沒忍住,一口氣喝完番茄汁,趁著家裡只剩她一人,曲鄔桐在琴凳上坐下。
打開頂蓋,十指放在黑白琴鍵上,深呼吸,這個夜晚沒有下雨,而她在演奏一曲《路小雨》。
緩慢地結束這一首並不是很流暢的鋼琴曲,曲鄔桐心滿意足,合上頂蓋,剛站起身,電子門鎖就被打開。
她不知道公寓糟糕地隔音有沒有攔著鋼琴的琴聲,也不知道梁靳深會不會察覺她與這台施坦格列泊鋼琴的距離過近。
雙手背在身後,右手捏著左手指尖,她挑眉,「你回來啦。」
梁靳深身上冒著熱烘烘的運動後的氣息,將水杯放在桌上,路過客廳,把吸飽了汗的毛巾丟進洗衣機。
「《路小雨》?」他問。
點頭,曲鄔桐後退,遠離鋼琴,十指交錯纏在一起。
「很好聽。」梁靳深與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而不至於自己身上的汗味冒犯到她。
「我應該在用鋼琴之前跟你說一下的。」她並不太認真地開口道歉。
他拐進更衣室拿取換洗衣物,「可這是你的鋼琴啊。」
「我的?」曲鄔桐跟在他身後,疑惑。
梁靳深遮掩著拿出自己的內褲,解釋:「這架鋼琴是為你而買的。」
「宋助理說施坦格列泊的音色可能比較好,所以就買了這台,倘若你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換其他鋼琴的。」
「為什麼要給我買鋼琴。」曲鄔桐一頭霧水,靠在更衣室門框上,看著他拿出一件無袖背心。
「你
不是會彈鋼琴嗎?「梁靳深自然地應話。
「我會嗎?」她不搭腔,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記錯成了某人。
他轉過身,欲言又止,最後只憋出一句:「你彈琴很好聽。」
拿出火柴,曲鄔桐點燃床邊的番茄蠟燭香薰,曠工多日的它預計又得通宵值班了。
不再為客廳的那一架昂貴鋼琴而糾結,反正是他買單的,反正是他親口說是為她買的,那曲鄔桐就坦坦蕩蕩接受。
天降便宜,不占白不占。
梁靳深在她身旁床榻坐下,靠在床前,手裡拿著他睡前必備的Kindle。
燭火憧憧中,沒有人說話,曲鄔桐看她的紙質書,梁靳深讀他的電子書。
「你在讀什麼?」沒有戴耳機,她忍不住開口。
「《拍電影時我在想的事》。」梁靳深向她展示文字頁面。
「電影?」曲鄔桐翻過一頁,語調細細地上揚。
「遊戲在某種程度上很像電影。」
她點頭,贊成。
「你在讀什麼呢?」他依葫蘆畫瓢地給予反問。
模仿著他的動作,曲鄔桐也展示自己的書封,「《愛,雞尾酒與生化危機》。」
睡前閱讀時光。
蠟燭沉默地燃燒,翻頁的頻率趨近於一致,書頁翻動聲響與手指點擊屏幕的動靜夾雜,兩人身上冒著如出一轍的常青藤味道。
亭亭的完美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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