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棠穿著一套純棉質地的淺色居家服,但衣服已經變得和他的頭髮一樣亂糟糟,上面沾著酒漬和一些明顯的污漬,他手裡捏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酒瓶碎片。
錢麗看了一眼錢棠那雙明顯睡眠不足的青黑眼眶以及蒼白的面色,隨即目光往下落去,在那塊酒瓶碎片上停了好幾秒,一股滔天的怒火以極快的速度爬上來,剎那間,仿佛把她的理智全燒沒了。
「之前不吃不喝跟我抗議,現在又要表演割腕自殺了是吧?」
錢麗抱起雙臂,下巴微抬,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實際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讓你留戀的東西了,連我這個媽在你心裡也沒有一點分量。」
錢麗只聽見自己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從嘴巴里蹦出來。
錢棠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這陣子瘦得厲害,有些體力不支,身體搖晃了下,靠到身後的酒架上,才站穩腳步。
「我要出去。」錢棠說,「放我出去。」
「又去找你那個姓陳的同學?我說你要不要臉?你在學校里鬧出那種事,你看他搭理你嗎?」錢麗的聲音越來越尖利,「要是他知道你之前三番五次地想回去找他,估計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你以為你是個香餑餑嗎?你回去就是個笑話!」
錢棠用力喘了口氣,一張臉青得嚇人,但那雙眼睛一直盯著錢麗。
「我要出去。」他重複道。
「不行。」錢麗不容拒絕地說,「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在這裡呆著,哪兒都不准去,給我呆到開學再說。」
錢棠大聲喊道:「我要出去!」
「我說不行……」
這次錢棠沒等錢麗把話說完,抬腳就往樓梯方向沖。
錢麗一把將他攔住。
錢棠本就感覺頭暈目眩,又被錢麗狠狠一推,好像五臟六腑都被一根棍子攪了一通,強烈的絞痛感讓他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一時間,所有情緒和疼痛一起爆發,他將酒瓶碎片抵到自己的手腕上,用嘶啞的聲音嚎叫。
「你這是在囚禁未成年人,你這麼做是在犯法,你把我關在這種破地方,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抓你!」
錢麗也在氣頭上,本要去奪錢棠手裡的酒瓶碎片。
聞言,她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收回了手。
「好啊,你報警啊,看警察抓我還是抓你!」錢麗甩開謝阿姨勸她的手,「我早該讓警察把你帶走,讓他們把你送去精神病院,你這種瘋子留在家裡也是折磨我和其他人,我欠你的嗎?其他人欠你的嗎?」
錢棠兩眼通紅,胸膛劇烈起伏,他已然聽不進去錢麗說的任何話。
「我要出去!」
「不行!」錢麗也很激動,「我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當同性戀的嗎?你知不知道校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是什麼心情?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啊!好好的書不讀,跑去當同性戀,早知道我就不送你回去讀書了,什麼樣的男人生什麼樣的兒子,你和你爸那個窩囊廢一樣不讓人省心,也學美術就算了,好好的人還變成了這麼一個妖魔鬼怪回來。」
「錢麗……」謝阿姨再次拉錢麗的手,「快別說了……」
錢麗再次甩開謝阿姨的手,怒火中燒地指著錢棠的鼻子。
錢棠大吼:「你可以說我爸,但你不能說我!」
「你和你爸一個德性,憑什麼不能說你?我連他帶你一起說,順嘴的事!」錢麗口不擇言道,「你以為自殺能威脅我?你想死趕緊死,我以後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一個同性戀兒子要來幹什麼?我活到這個年紀還跟著你丟臉,不如早點死掉!」
「天啊!」後面的謝阿姨震驚地喊,「錢麗,你怎麼能這麼說?」
錢棠沒再說話,因為在謝阿姨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將酒瓶碎片尖利的一端推入了手腕的皮膚下。
鮮紅的血液幾乎是一下子噴射出來。
錢麗離得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覺眼前一片血紅,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爭先恐後地鑽入她的鼻子裡。
耳邊響起謝阿姨的尖叫聲。
「天啊!小棠!我的天啊……」
陳江時和王昊在酒店裡一住就是好幾天,住到大年初六,眼見明天就要上課了,可陳江時還是沒有回去的打算。
王昊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個晚上,見陳江時鐵了心留下來,便也硬著頭皮陪對方曠了兩天課,直到他媽打電話來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他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
陳江時給姚志剛打去電話,自稱頭疼腦熱不舒服,還要再請幾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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