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舒含昭收了淚,許玉淮驟然想起被他遺忘的雲鏡紗,急忙偏過頭。
幾步之外,少女僵硬地立在原地,杏眼呆滯地望著對面旁若無人相擁的兩人。
什麼身份,能讓一對男女如此親密?
況且,那姑娘還喚許玉淮夫君。
雲鏡紗飛快垂下眼不說話。
短暫的對視,足以讓許玉淮看清少女眼裡閃爍的淚光。
看著雲鏡紗低垂的顫抖眼睫,他心裡忽然一窒,有些不好受。
舒含昭已經住了淚,順著許玉淮的視線看去。
年輕貌美的姑娘亭亭玉立,即便一身不起眼的布裙,依舊掩不住好顏色。肌膚勝雪,裊娜娉婷,美得跟枝頭玉蘭似的。
看清雲鏡紗的長相,舒含昭搭在許玉淮身上的手不覺用力,將掌中布料揉成一團。
「夫君。」
舒含昭問:「這姑娘誰啊。
語氣雖然親昵,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侯府下人稟告許玉淮即將回京後,可沒人告訴她,他還帶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若是他的什麼紅顏知己……
舒含昭冷冷睨著雲鏡紗,忌憚中夾雜著輕蔑,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眼,盡顯高傲恣意。
許玉淮:「這位姑娘姓雲,名喚鏡紗,是我的救命恩人。」
雲鏡紗。
光是聽見這個名字,舒含昭便擰起眉。
鏡與靖同音,紗又與殺同音,鏡紗,靖殺,這麼一個名字,當真是晦氣。
舒含昭向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地斜了雲鏡紗一眼,語氣不明道:「是嗎?」
「不錯。」
許玉淮牽住舒含昭的手,「我落水之後幸得雲姑娘所救,又得她精心照顧兩月,這才能活著回來見你。」
「昭昭,雲姑娘雙親皆亡,孤苦無依,隨我上京是為了尋找失蹤多日的兄長,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需好生安頓她才是。」
舒含昭聽見那句精心照顧兩月,看著雲鏡紗的目光越發冷冽。
兩個月。
這麼說,夫君消失的這段時日,都是和她在一起?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整整兩個月。
舒含昭笑了,笑意不達眼底,慢聲應道:「既是夫君的救命恩人,我這做妻子的,自然該好生照料。」
從舒含昭出現起,雲鏡紗便一直很安靜。
雖說她性子本就嫻靜,卻從未像現在這般仿佛想將自己藏起來。
紅潤小臉失了血色,單薄的身子微不可察輕顫著,卻極力掩飾,不肯顯露一絲脆弱。
沒有許玉淮想像中的傷心絕望,也沒有憤恨質問,反而極力忍著不讓眼裡的淚落下,倔強地讓人心疼。
她迎著二人的目光緩緩抬頭,「多謝許公子、許夫人。」
「夫人」二字落地極輕。
許玉淮眉頭蹙了下,不願再看她那雙含淚琉璃眼,側過臉去。
既然看了會生愧,那就別看了。
進了這座府邸,他就是常遠侯府的侯爺,舒含昭的夫君。
忽略心中升騰的微弱異樣,許玉淮道:「進府吧。」
……
常遠侯府極大,一路走來,亭台樓閣,奇花異草數不勝數。
春三月,府中草木葳蕤,隨處可見修剪規整的雪松。走過長廊,水聲嘩啦,嶙峋假山映入眼帘。怪石嶙峋,很是奇特。
微涼空氣隱隱夾雜著花香,雲鏡紗朝某個方向望了眼,隱約可見如雲粉團。
她收回眼,低眉順眼地跟在許玉淮夫婦身後,進了承安堂。
承安堂是常遠侯老夫人的住處,自許玉淮失蹤後,黃老夫人日日以淚洗面,求神拜佛,祈求上蒼護佑孫子平安歸來。
得知許玉淮今日歸家,黃老夫人一大早便等著了,每過半個時辰便要差人去問問侯爺可到了。
一行人剛跨進院裡,一名身著水碧色短襖,月白色長裙,腰纏紅帶,面容清秀的姑娘從正房裡出來。
見了打頭的許玉淮,那姑娘面露驚喜,「侯爺!老夫人,侯爺回來了!」
屋裡霎時響起瓷器摔碎的聲音,一群姑娘的驚呼聲。
陣陣腳步聲後,一名年近六十,身著丁香色如意紋細褶裙,梳著高鬢,斜插翡翠仙鶴對簪的老夫人出現在門前。
那老夫人神色憔悴,鼻側皺紋深刻,竟有幾分蒼老之意。
視線觸及許玉淮時,
面上愁緒去了三分,眼裡湧出淚來,疾步向他而去。
「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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