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音琢磨一陣,脆聲應了。
姑娘今日入宮,於情於理,陛下都會來的。
果不其然,兩刻鐘後,明熙殿的小太監入了玉華宮。
晚膳剛擺上,宮外便通傳陛下已到。
雲鏡紗迎出去,一眼見到向她走來的男子。
他如往常一般身著玄色常服,不同的是衣上繡著金龍,龍目赫赫,尊貴威嚴,與他冷峻的面容渾然天成,仿佛他天生就該穿著這樣一身衣服。
雲鏡紗立在門前,忘了行禮,就這麼看著他。
少女內里穿著玉蘭繡樣的抹胸,露出修長脖頸,鎖骨處的肌膚白得晃眼。外罩碧青色對襟大袖衫子,袖口鑲著一圈珍珠,衣上繡著大片玉蘭花,夏日炎熱,那衫子的材質輕薄透爽,隱隱透出一雙白皙手臂。
下著瑩白長裙,腰封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她站在黃昏餘暉中,臉上落了一片霞光,霞姿月韻,般般入畫。
二人目光相對,誰也不曾開口。
高德容猶豫一瞬,正要提醒婕妤行禮,忽聽前方年輕帝王沉聲道:「都出去。」
得,用不著他提醒了。
高德容低聲應是。
宮人們潮水般從身側退後,待只剩他們二人時,雲鏡紗終於開口。
「齊公子……」
話一出口,她面色懊惱,「錯了,是陛下。」
雲鏡紗規規矩矩屈膝,「臣妾見過陛下。」
「朕姓孟,名桓啟。」
孟桓啟大步走到雲鏡紗身前,低聲道:「你可會怪罪朕隱瞞了身份?」
雲鏡紗搖頭,唇角微揚,「若非陛下,或許此時我已經被困在侯府,任由他人擺布。陛下救我出火海,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只是……」
她輕輕抬眼,卷翹濃密長睫不安眨動,嗓音低低的,「有些意外,還有些害怕。」
「鏡紗不過鄉野之女,身份低微,怎麼能進宮,成為陛下的妃嬪呢?」
少女臉上的卑微刺得孟桓啟心臟一縮,他眸色變換,「別怕,朕會護你。」
雲鏡紗漾出笑,「好,我信陛下。」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試探性抓住孟桓啟的袖子,臉上笑容純真無垢,「屋裡擺了膳食,好多我都沒見過,陛下陪我一起用,好不好?」
孟桓啟隨她進屋,「好。」
二人落座後,雲鏡紗斂袖為孟桓啟布菜。
一隻大手隔著衣袖抓住她的腕子,聲若冷玉,「朕不用,你只管吃。」
雲鏡紗微頓,並未拒絕,淺笑入座。
這是她第一次與孟桓啟同膳,男人進食的速度很快,但並不粗魯,有種行雲流水的舒適感。
每樣菜他都雨露均沾,看不出喜好。
雲鏡紗暗自琢磨,這是不好口腹之慾還是帝王的天性?
用完膳,豐熙領人進來收拾,雲鏡紗見孟桓啟眉間似有疲態,軟聲道:「那邊書閣內放了幾本閒書,我念給陛下聽好不好?」
孟桓啟微怔,「好。」
芳音立即有眼力見地把書取來,飛快瞥了眼坐在榻上的年輕帝王,立馬收回目光,退至門外。
雲鏡紗翻開書,小聲念著。
她的聲音極柔,娓娓動聽,似微風拂過嫩綠柳葉,舒緩了心間燥意。
孟桓啟眉心不覺舒展。
等雲鏡紗念了一刻鐘,便不許她念了,把手邊清茶推過去,「潤潤嗓子。」
雲鏡紗乖順地捧著茶杯喝了兩口。
豐熙適時提醒,「娘娘,天色已晚,您可要沐浴更衣?」
餘光掃了孟桓啟一眼,雲鏡紗點頭,「好。」
豐熙便讓人去備水。
芳音了解雲鏡紗的喜好,去挑選寢衣,回頭見尹尋春還杵在原地看著帝妃,立馬把她拖走。
屋內只剩下二人,孟桓啟起身,「不早了,朕……」
雲鏡紗眉心一跳,當機立斷拉住他衣擺,眸含脈脈水色,眼中淚光點點,怯怯看他,「陛下要走麼?」
都進了玉華宮,怎麼可能讓他走?
孟桓啟回首。
素手緊緊抓著玄色布料,雲鏡紗柳眉微蹙,「我、我怕……」
「怕什麼?」
少女輕輕搖頭,眉尖皺起,「說不出怕什麼,可就是怕。」
她柔柔弱弱地委屈看他,「這一個月,你都沒來看我。」
孟桓啟啞聲,「別怕,朕不走。」
頓了頓,又道:「朝堂事多,是朕不對。」
最重要的是,他並未想好要如何面對她。
進宮一事是他心存私心,並未提前問過她的意願,他不願看見她責怪怨憤的眼神。
無數次想去看她,臨走前又將念頭壓下,只能從暗衛傳回來的消息得知她的近況。
雲鏡紗眸光一瞬亮起,笑著抱住男人的腰,在他的僵硬中側臉湊上去,隔著層層布料,蹭了蹭男人結實的胸膛,嗓音含笑,「陛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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