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音伺候她洗漱,豐熙盯著宮人擺膳,口中道:「御花園後有片湖,名喚蓮心,荷花雖未開,但景色也還不錯,娘娘可要去逛逛?」
雲鏡紗:「好啊。」
畢竟是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當然得好好逛逛。
用完膳,趁著日頭不曬,雲鏡紗去了御花園。
方繞過假山,目光隨意一轉,眸里驀地顯出一道紅色身影。
涼亭之上,舒裳晚一手支頤,慵懶而坐。兩名宮人一左一右為她打扇,另有兩名宮人端著糕點瓜果,小心服侍她吃下。
一名大宮女瞥見雲鏡紗,彎腰在舒裳晚耳邊說了幾句,她悠悠轉頭,「喲,這不是雲婕妤麼。」
既然撞上了,那就避免不了。
雲鏡紗款步進了涼亭,緩緩施禮,「見過貴妃娘娘。」
舒裳晚沒喚她起,托著下巴將人上下打量,驀地冷笑,「這兩日陛下都歇在你宮裡,你很得意吧?」
雲鏡紗垂首溫順,「臣妾不敢。」
「這進了宮,不就是想獲得陛下寵愛?有什麼敢不敢的。」
舒裳晚不屑,見少女身子晃了晃,終於大發慈悲叫起,「起來吧。」
手臂被芳音和尹尋春一左一右扶住,雲鏡紗柔聲道:「臣妾不打擾貴妃娘娘賞景了,這就……」
「等等。」
舒裳晚打斷她,狐狸眼睨著雲鏡紗,「本宮叫你走了?」
雲鏡紗一怔,旋即道:「臣妾知錯。」
「哼,還算懂事。」
指了指鋪著銀紅色暗紋巾子石桌上黃澄澄的枇杷,舒裳晚懶洋洋道:「本宮缺個剝枇杷的,勞累雲婕妤了。」
尹尋春變了臉色,芳音機靈,立馬道:「奴婢手還算巧,不如讓奴婢來吧。」
「狗奴才,本宮讓你說話了嗎?」
舒裳晚冷冷斜眼,「宮裡規矩多,雲婕妤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奴才,說不準哪天就要給她收屍了。」
芳音臉色驟白。
「多謝貴妃娘娘教誨。」
雲鏡紗腳步挪動,正好擋住舒裳晚的視線,垂首柔順道:「臣妾這丫鬟是從民間帶進來的,是有些不懂規矩,貴妃娘娘見諒,臣妾回去後定會好生教導。」
她笑容溫和,「臣妾替娘娘剝枇杷。」
舒裳晚滿意了,屈尊紆貴點頭,「嗯。」
雲鏡紗在石桌落座,捻起一顆枇杷,仔細剝皮去核,放在一側的玉碟中。
她動作小心,果肉大多完整,整潔美觀,令人口齒生津。
剝了一碟子,豐熙遞上手帕,雲鏡紗擦去手上沾染的汁液,奉上枇杷。
「娘娘請用。」
舒裳晚伸手去接,將要觸碰到,玉碟驀地脫手而出,一碟子枇杷掉在舒含昭衣裙上,汁水在裙擺染了幾個極為明顯的印子。
「本宮新做的裙子!」
舒裳晚氣極,「你故意的!」
雲鏡紗面色慌亂,「娘娘,臣妾不是有意的,方才不知怎的手忽然滑了一下。」
「藉口,你就是存心要本宮出醜!」
舒裳晚氣得不行,餘光不經意往某個方向看了眼,指著亭外怒道:「去,給本宮跪滿一個時辰。」
雲鏡紗神情慌亂,還想解釋,「娘娘,臣妾當真不是有意的。」
舒裳晚怒上心頭,「再狡辯,就跪兩個時辰。」
雲鏡紗咬唇,屈膝行了禮,走到青石路上跪下。
上午的日光已帶了幾分灼熱,幸好路邊有棵已過花期,枝繁葉茂的玉蘭樹,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
即便如此,滾滾熱意依舊將人裹住。
「貴妃娘娘分明就是故意的。」
芳音跪在雲鏡紗身後,咬唇紅了眼眶。
就算她是故意的又如何?
雲鏡紗勸,「好了,別說了。」
跪一個時辰而已,尹尋春倒是無礙,只是心疼她家姑娘。
姑娘雖然隨公子習過射御之術,也學過幾招防身術,但本質上還是個身嬌體貴的姑娘家,若是跪滿一個時辰,只怕明日路都走不了。
她在心裡焦急,雙唇抿成直
線。
豐熙眉頭緊鎖,往某處看了眼,眸光微動。
三人各自擔憂,雲鏡紗手放在膝上,往亭中掃了一眼。
舒裳晚坐在亭中,舒舒服服乘涼,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雲鏡紗垂睫。
跪了這麼一小會兒,雙膝便已生疼,她眉心微擰,尋思著再跪片刻就裝暈。
小路那頭驟然響起一串腳步聲,亭子裡舒裳晚驚喜喚:「陛下!」
雲鏡紗心頭一動,醞釀須臾,抬頭時眼裡已沁了淚。
來的果然是孟桓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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