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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生惱,雲鏡紗忿忿鑽進床榻。

屋裡放著冰,滿室清涼,卻泄不下她心頭的火氣。

令雲鏡紗意外的是,一連三日都不見孟桓啟的人。

惱怒散去,隱憂爬上心頭。

不會是把人逼狠了,他故意躲著她吧?

正倚在榻上出神,尹尋春驀地從外跑了進來。

雲鏡紗笑,招手讓她過來,「跑去哪兒玩了,怎麼滿頭的汗。」

尹尋春嘿嘿笑,「去御花園了。」

「看!」

她伸出背在身後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送給娘娘。」

芳音見了喜道:「尋春去摘荷花了?」

尹尋春白嫩小手抓著幾枝荷,兩枝花開正盛,兩枝含苞待放,一路回來,花上水珠早已蒸乾,但花看著倒是挺精神的。

雲鏡紗對尹尋春彎眼,「多謝尋春。去拿個瓶子放著吧。」

豐熙想了想,「庫房裡有隻青瓷梅瓶,倒是挺合適的,奴婢去拿。」

瞥了眼尹尋春裙擺上明顯被蒸乾的水痕,她又道:「蓮心湖水深,可是淹死過人的,往後要是再去,可不能一個人。」

雲鏡紗挑挑眉,豐熙性子冷,能這麼叮囑一句,可是難得。

蓮心湖的水再深也傷不了她分毫,但尹尋春也知豐熙是好意,乖巧點頭,「我知道了,謝謝豐熙姐姐。」

豐熙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去尋花瓶。

雲鏡紗看了眼尹尋春手裡荷花,「看著這花,倒是有些想吃荷花酥了。」

芳音:「奴婢這就去尚食局知會一聲。」

支走二人,尹尋春環視著,確認無人後從懷裡取出一封信。

雲鏡紗拆開,快速瀏覽完,讓尹尋春取來燈燭,親自把信燒了。

白日焰火不算明亮,映照著雲鏡紗眉眼,仿佛有火光在眼底跳躍。

打量著姑娘嚴肅的神色,尹尋春斟酌開口,「姑娘,公子說了什麼,可是有大事?」

「的確是大事。」

雲鏡紗驀地笑開,神色舒展,眼梢掛著歡欣,「朝堂上出事了。」

有人擊登聞鼓,狀告江南官員沆瀣一氣,貪污受賄,草菅人命,兩年前拂柳壩決堤,洪水淹沒好幾個村莊,上萬條人命眨眼之間煙消雲散,亦是因此而起。

且直言此事乃朝中重臣指使,話鋒直指靖國公舒譽。

陛下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尋春也跟著笑,「若當真是舒譽所為,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雲鏡紗嘴角的笑落了落,輕聲道:「哪有那麼容易。」

舒家擁躉那麼多,就算是舒譽指使,隨便找個替死鬼,再去陛下面前哭上一場,或許就過去了。

哪怕孟桓啟想懲治,可他下得去手嗎?

畢竟,那可是他親舅父啊。

何況他的皇位,還是因太后和舒家才有的。

見尹尋春皺眉不解,雲鏡紗笑了笑,「別想那麼多,你啊,開開心心就好。」

那罪魁禍首是舒譽,能斬他一足,也讓人心中大慰。

若不是,平白無故落了個罪名,想像他此刻暴跳如雷的場景,雲鏡紗心情也不錯。

片刻,她忽然嘆了聲氣,「就是可憐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了。」

洪城多水,先帝在時,丞相杜空致上奏修建拂柳壩,耗時六年才建成,可惜不到兩年就塌了。

本是件利國利民之事,卻被朝中蠹蟲利用,枉送了那麼多人命。

真是該死。

尹尋春笨拙安慰,「姑娘放心,總有一日,公子會把他們揪出來殺光的。」

雲鏡紗笑她天真,「蟑螂哪有能殺完的。」

不再說此事,她問:「太醫院如何?」

尹尋春小臉瞬間垮下,哭喪抱怨,「姑娘,那姓何的看著是個好人,誰知道卻是個黑心肝油鹽不進的,天天耍著我玩!」

若不是她身手好,無意間撞見他使壞,她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

雲鏡紗眉心微蹙,「既如此,那便換一個吧。」

尹尋春重重點頭。

把姓何的在心裡打了八百遍,她驀地想起一事,湊在雲鏡紗耳邊低語。

「死了?」

雲鏡紗驚訝。

正要追問,瞥見窗外豐熙的影子,她斂了神色,沖尹尋春使了個眼色。

尹尋春瞭然,把茶蓋一蓋,遮擋住茶湯里的紙灰,端著茶碗出去。

迎面撞上豐熙,她甜甜笑著,「豐熙姐姐回來啦,荷花我放在娘娘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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