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懷!」
杜興才大怒,拍案而起,「你太放肆了!」
「老子就是放肆,你能拿我何?」
舒懷眼睛恨得發紅,「我要把杜興翰千刀萬剮,拆了他的骨頭,把他剁成泥餵狗!」
杜興才大恨。
他就這麼一個胞弟!
舒懷冷笑,「我弟弟因一個花魁而死,不如你杜家賠他一個,正好,聽說你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妹妹……」
「舒懷!」
杜興才怒而打斷他。
混帳!他妹妹如花似玉,正值芳齡,他居然有這種無恥齷齪的心思!
杜興才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再也不能維持丞相之子的風度,「你們舒家太張狂了!難道就不怕陛下怪罪?!」
自從舒明死後,舒懷心裡就一直憋著一股氣。
他想去殺了杜興翰給舒明賠罪,可大伯和大哥攔著,要他忍。
可他憑什麼忍?
杜興翰殺人在先,不該償命嗎?
借著酒勁,舒懷終於把這段時間憋在心裡的氣出了。
看著杜興才憤恨不已的神色,心中大為快慰,語氣輕蔑又暢快,「沒有我們舒家,陛下能好端端坐上皇位?」
「他的一切都是舒家給的,憑什麼不為我們做主?別說一個丞相之子,就算是杜空致,哪怕大伯開口,他也得乖乖地把人頭送到國公府大門。」
「住口!」
一聲怒喝響起,有人疾步而來。
「啪!」
清脆的一聲響,來人狠狠甩了舒懷一個巴掌,一腳踹在他膝上,轉身跪地,「堂侄醉後向來口無遮攔,等他酒醒,臣必定家法伺候,還望陛下恕罪。」
舒懷癱在地上痛吟,一聽這話,抱著膝蓋抬頭。
周圍烏泱泱跪了一地,他的大伯和大哥跪在身側,面色沉肅。
舒懷忍著痛向前看。
那裡站著一人。
龍袍加身,長身玉立。他五官生得極好,英挺立體,俊美無儔。
但最吸引人注目的,並非那張臉,而是他的眼睛。
標準的鳳眼,瞳色漆黑,恰如點墨,眸底深不可測,一眼瞧去,只讓人覺著仿佛有源源不斷的寒氣湧出。
他看人一向是冷的,輕輕撩起眼皮朝人看來,仿覺身處冰天雪地,寒風肆虐,吹得一顆心冷了。
男子抬步。
腳步仿佛踏在舒懷心上,他整個人一哆嗦,恍若夢醒。
想起剛才說了什麼,舒懷渾身一抖。
「陛、陛下。」
忍痛跪地,舒懷老老實實垂著頭,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收緊,冷汗不知不覺淌滿後背。
一邊想,陛下雖待人嚴苛,但那都是對著朝堂官員,他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應當不會和他計較。
一邊又想,他說的也沒錯,若不是因為陛下出自姑母腹中,先皇所出皇子怎麼會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又怎麼會登上皇位?
他的一切都是舒家給的,他說錯了嗎?
沒錯!
迷糊的神志越發模糊,但舒懷堅定地認為自己沒錯。
這麼一想,他又理直氣壯地抬起頭。
眼看著年輕帝王一步步朝他走來,舒懷莫名心虛,強忍著不讓脊背彎下去。
孟桓啟站定,「舒五公子喝醉了?」
語氣平靜無波,卻似風雨欲來,讓舒懷硬生生打了個顫。
「是。」
他還未答覆,一旁的舒譽重重應聲,「這孽障嗜酒,一喝醉便容易生事。他與臣死去的侄兒手足情深,今日見了杜大公子,難免想起胞弟,一時不忿與之爭吵,還望陛下看在他失弟之痛的份上,饒他衝撞之罪,口無遮攔之失。」
杜興才氣得發抖,「陛下,舒家氣焰囂張,今日敢當著您的面藐視君主,來日……」
「杜大公子。」
舒譽轉過頭,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舒家忠君事主,陛下心中自有定論,容不得你胡謅。」
「我侄今日失言,歸根究底,是因你杜家人欺人太甚。若非杜興翰殺我侄子,他豈會當堂失態?」
「天子腳下當眾殺人,你說,藐視君主的究竟是我舒家,還是你杜家?」
仿佛被一雙猛獸眼睛死死盯住,冷氣從地面鑽進膝蓋,令他渾身冷得發顫,卻不得動彈。
斜斜伸出一隻手,一把攥住杜興才的手,將他拉到身後。
杜興才鬆了口氣,竟有死裡逃生之感,手心濡濕,這才發覺已是滿手的汗。
靖國公舒譽,當真名不虛傳。
跪在杜興才身前的人穿著常服,頭髮黑中摻白,面色雖有老態,但目光炯炯,銳利逼人。
他垂首恭聲,「臣教子無方,竟讓他在陛下萬壽時胡鬧,請陛下責罰。」
他並未求情,反而張口就是責罰,倒顯出幾分公正。
見孟桓啟不語,杜空致又道:「大好的日子萬不可被兩個無知小兒毀了去,明日臣定提這孽種給陛下賠罪,眼下還是讓他們各自下去梳洗吧。」
「是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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