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音哭著把雲鏡紗拉到身後,語不成調,「娘、娘娘……快走。」
千鈞一髮之際,豐熙抽出腰間軟劍,推開芳音,沉聲道:「護好娘娘。」
她側臉對上老虎,眸光平靜森冷,劍尖寒芒凜冽。
芳音震驚地看著和老虎打鬥的豐熙,結結巴巴道:「娘、娘娘,豐熙、豐熙姐姐她……」
雲鏡紗抿唇,「小聲些,別驚動了它。」
芳音滿臉駭然,死死捂住嘴。
有了豐熙的加入,禁衛們的壓力少了許多,老虎身上遍布傷口,它似是疼極,朝天怒吼一聲,對給它留下最多傷痕的豐熙撲了過去。
豐熙神色冷沉,不憂不懼,劍身折射出一雙冷漠黑沉的眼。
此時的她與玉華宮內的掌事宮女完全不同,應當說,這才是真正的她。
對上老虎帶著血絲和涎水的獸口,豐熙持劍迎上。
下一瞬,她神色一驚。
那老虎極為人性化地朝她輕蔑一瞥,調轉方向,竟朝雲鏡紗撲去!
豐熙大驚,「娘娘!」
事發突然,雲鏡紗躲閃不急,一道人影倏忽向她撲來,把她牢牢護在身下。
「撕拉——」
身上的人悶哼一聲,肩上留下四道血淋淋的傷口,血腥氣在雲鏡紗鼻端繚繞。
她抬頭,略帶呆怔地看著護住她的人。
唐鶴原額上疼出了汗,嘴唇發乾發白,撐在她兩側的手臂肌肉鼓起。
撲在他背上的老虎怒吼,爪上用力,他咬牙忍住悶哼聲,含糊語調掩飾不住痛意。
看著他痛苦隱忍的臉色,雲鏡紗眼前有一瞬的發昏,餘光似乎瞥見了碎肉從天上落下。
她張了張口,幾不能語,「你……」
「唐大人!」
「唐鶴原!」
豐熙與禁衛趕來幫忙,與老虎廝鬥間,唐鶴原衣領大開,白皙精緻的鎖骨敞在空氣中。
雲鏡紗咬唇,「唐大人,你……」
話音頓住,她緩慢偏頭,看向倏地闖入眼中的一抹紅。
少年左邊鎖骨下方開著一朵花。
五片花瓣,形狀如梅,顏色深紅。
那抹紅刺得雲鏡紗眼睛生疼,鼻尖發酸,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
為什麼,小圓身上的胎記會出現在唐鶴原身上。
他、他不是個男子嗎?
小圓、小圓不是已經沒了嗎?
雲鏡紗指尖發顫著去撫那個胎記。
「娘娘!」
唐鶴原喝止了她的動作,目光一定,卻是怔住。
他看到一雙通紅含淚的眼。
昭儀娘娘的眼睛生得很漂亮,他第一次見她時便發現了。
可此時此刻,那雙杏眼裡希望與絕望交織,淚水從眼眶裡沁出,竟讓他胸腔內生出一股酸澀,那股酸意爬上鼻尖,攀至雙眼,令他無法遏制地想要流淚。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一出聲,唯有忍不住的痛意。
就在這時,老虎終於拔出了它的爪子,鮮血噴射而出,唐鶴原身子重重一顫,白著臉險些暈了過去。
血流濺在雲鏡紗臉上,火一般灼熱。
她眼前一片鮮紅,血腥味將她包圍,恍惚間,她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也是這樣一個冬日。
消失多日的姐姐終於回家了,爹娘抱著姐姐喜極而涕,她和小圓緊緊拉著姐姐的手,一刻也不想鬆開。
不等一家人欣喜,姐姐臉色發白地讓他們收拾東西,立刻出城。
她不解,也不想離開住了多年的家,爹娘似乎預見了什麼,著急忙慌地去拾掇。
姐姐拉著她和小圓回了房,手控制不住地在發抖,向來溫柔的臉龐帶著恐慌。
收拾到一半,小圓想起了她的寶貝筆墨,跑去了書房。
就在這時,舒晉和舒含昭闖進來了。
她從未見過姐姐那般害怕的臉色,她們聽見舒晉質問爹娘姐姐的下落,姐姐抱著她,身子一下又一下發顫,用發抖的手摸了摸她的臉,叮囑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准開門,隨後將她鎖在房裡,一步步走出房門。
她看見娘親挺著大肚子,哭著求舒含昭放過姐姐,卻被她一腳踢開。
娘親倒下了,身下血流成河。
爹爹憤怒地去抓舒含昭,被舒晉一劍刺入心臟。
姐姐發出絕望的尖叫,在舒晉的注視下,一頭撞在牆上。
她離她那麼近,近到她一伸手,姐姐頭上的血便落在了她指腹。
滾燙,灼熱,像是要灼燒她的心。
從書房回來的小圓看見爹娘和姐姐倒在血泊中,瘋了一樣去捶打舒晉,被舒含昭的侍衛用劍刺中右胸。
他們倒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可她是個膽小鬼,不敢衝出門去與仇人同歸於盡,也不敢和親人共赴黃泉,連哭聲都不敢泄露,只能捂著唇睜大眼,看著他們的血在身下匯聚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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