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滿含關懷的嗓音,孟桓啟無奈搖頭,垂頭繼續看摺子,讓這姐妹倆好好說會兒話。
唐鶴原耐心問答問題,雲鏡紗放寬了心,飲了口茶,猶疑道:「小圓,你可聽說靖國公府小公子的事了?」
雖不知她是何意,唐鶴原也點了頭,「知道。」
這事在京城鬧得挺大,誰也沒想到拍花子竟然殺害了舒晉唯一的兒子。
舒家此刻畢竟還沒倒,該做面子的自然得做做面子,這幾日去靖國公府的人不少。
雲鏡紗斟酌著開口,「他的母親連姨娘,與大姐姐生得很像,只是眼下多了一顆紅痣。」
唐鶴原端著杯盞的手一頓。
「小圓,你知道大姐姐葬在哪兒嗎?」
唐鶴原手心一緊,艱澀出聲,「當年我醒來時身邊並沒有大姐姐,我想,她應該是被舒晉帶走了。」
雲鏡紗怔愣住,大姐姐屍身不見蹤跡,舒晉身邊又有一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人,這實在讓人懷疑。
「可是……」雲鏡紗抿唇,「當年我是親眼看著大姐姐撞柱而亡。」
她偏頭看著唐鶴原,語氣很輕,「你能死裡逃生,是因殺你之人並不知你心臟生在左邊,可大姐姐是自戕,她是抱著必死的念頭撞柱,那麼多的血,她有可能活下來嗎?」
唐鶴原沉默了。
雲鏡紗嘆氣,「我見到她的第一面,也著實驚訝到了。她與大姐姐實在生得太像。」
「可後來我打聽過她的家世,並無異樣。且她對舒晉和舒廷的感情很深……」
頓了許久,雲鏡紗嗓音放輕,「你若是懷疑,可以想辦法見她一面。」
雲鏡紗對連茱的感情很複雜,她一開始雖被連茱的臉迷惑過,可親眼見到她與舒晉相處時的親昵,內心深處一直堅信她與魏姝就是兩個人。
由她所說之話,或許會影響唐鶴原的判斷。
唐鶴原搖頭,眼裡帶著頹喪,「我知道大姐姐生存的機會渺茫,只是聽你說起,心裡難免生出希望。」
「如果有機會,我會見見她的。」
過了片刻,唐鶴原啞著嗓子問:「小雨,再過不久就是爹娘的忌辰,你可要去祭拜?」
雲鏡紗指尖一抖,險些沒拿穩手裡茶盞。
緘默良久,她搖搖頭,「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再隨你去向爹娘請罪。今年你替我給爹娘多燒些紙。還有大姐姐……若是可以,你在爹娘旁邊,也替她立個冢吧。」
宮中有太后虎視眈眈,上次出宮去見唐鶴原已是冒險之舉,在徹底扳倒舒家和太后之前,她不想再冒險。
唐鶴原握住她的手,鄭重點頭,「好。」
……
鳳儀宮。
丹瑩站在門外,向來挺直的腰背彎了,寒風從長廊橫掃而過,刺痛她哭紅的眼。
擦乾淚,她整理衣著進了殿,謹慎地關上門。
看著床榻之上躺著的那人,丹瑩的淚險些又出來了。
她忍住喉嚨里的哽咽聲,輕輕朝床榻走去,開口時話音里的顫抖始終沒掩飾住。
「姑娘,這時候哭不得,當心哭壞了身子。」
丹瑩跪在榻前,用帕子一下下擦著舒裳晚的淚。
可那眼淚跟止不住似的,擦完了又從慘白側臉上淌過。
丹瑩終於忍不住了,哭著求她,「姑娘,您要振作啊,小主子在天之靈若是瞧見你這般模樣,也會心疼的。」
舒裳晚扯了扯嘴角,聲音嘶啞如乾涸河床,「它還沒長成,連一天人都沒做,哪裡會心疼。」
聽著她這副冷漠得了無生機的口吻,丹瑩心臟一下下抽疼,捂著唇忍住哭音,「姑娘,它畢竟是您的孩子,在您的腹中待了這麼久,母子連心,姑娘傷心,它能感受到的。」
「孩子……」
舒裳晚動了動渙散無神的眼珠,纖長手指緩緩撫上小腹。
自從馮氏給她喝了絕子湯,她從未想過這輩子還有做母親的可能。
可那個孩子就這麼毫無徵兆地來了。
那是她和阿均的孩子,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是她此生最珍貴的寶貝。
她想生下它,哪怕不能親自撫養,哪怕只能看它一眼,那也足夠了。
可它終究還是離她而去。
或許,她這輩子就註定沒有孩子。
她該認命的,她不該奢求,都怪她太過貪心,以至於此刻痛不欲生。
「姑娘……」
丹瑩哭著握住舒裳晚的手。
舒裳晚忽然有了力氣。
她想,她該給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報仇,才不枉它投生在她腹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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