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意撞見過溫栩從包里拿藥出來吃,她偷偷地翻了他的包,查了藥的名字,發現那是治療抑鬱症的。
溫善行比起看上去已經瘋魔的沈秋要「正常」許多,他哭過,眼睛紅腫,現在已經平靜下來。溫栩一直覺得他是個不合格的父親,他並沒有對他的兩個兒子盡到一丁點父親的責任,對溫栩更甚。比起沈秋,他現在的態度可以說得上是「冷漠」。
他完全不負責任的冷漠與理性,似乎是父親這一角色與生俱來的特質。
他平靜地走到溫栩面前,冷聲質問,這一切與他有沒有關係。
他和沈秋痛心疾首的表情,就像恨不得跳樓的那個人是溫栩一樣。
溫栩握緊了下顧延青的手,暗示他自己可以處理。顧延青點點頭,但目光不曾從溫栩身上離開過。
溫栩抬眼凝著溫善行,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可以這麼理智,在小兒子死後,去質問他的大兒子,這種感覺,就像完全不愛他們一樣。溫栩不解,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原來一個父親是可以完全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嗎。
溫栩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口袋裡那張被他揉成一團的遺書拿出來,鋪開,丟到他的臉上。
他也同樣冷漠地說:「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溫善行接下遺書,這一封是他和沈秋沒有見過的。沈秋起身也要搶過來看,看清內容後,兩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未離婚時出軌,在前妻死後,堂而皇之地將情人與私生子接回家,容忍他們折騰他與前妻的兒子。
他作為丈夫與父親的狠心與殘忍,過了十九年他才真真切切地領會到,這令溫栩感到十分惡寒,胃部一陣陣緊縮反胃。
溫栩忍住想嘔吐的欲望,他看到溫善行微微發抖的雙手,走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斥道:「你說話啊?!」
溫善行囁嚅著唇瓣,臉色煞白,沒有任何狡辯與澄清的餘地,他頓了頓,用那種他慣用的慈愛眼神看向溫栩,溫栩實在忍無可忍,一拳揮向他的鼻樑。
第65章
溫栩不記得自己把他的親生父親摁在地上打了多久,可能很短,溫栩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的情緒很激動很暴躁,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那樣瘋狂,每一拳每一腳都是想要他命的程度,手抖個不停。腦海席捲起一陣狂風暴雨,思緒萬千,像史詩級龍捲風正在侵襲大腦里的每個角落。
他一會想,他要跟這個畜生同歸於盡,他要拉著他一起跳樓,一起下地獄;一會又想,他要把他拖到媽媽的墓碑前下跪贖罪;可轉念又一想,他這種人根本不配出現在媽媽面前。
出於顧延青在場的緣故,這裡沒有人敢攔他。最後是顧延青看他快要傷到自己的樣子,就走上前,輕輕地制止住他。將人帶到自己懷裡。
他卸力般倒在顧延青懷裡時,又在想自己怎麼變成這樣。
一整晚溫栩都是渾渾噩噩、神志不清的,任何人跟他說話,他都聽不進去。那陣龍捲風像是把他大腦里的所有東西都卷跑了,攪得一乾二淨。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感知能力。
離開警察局,到顧延青的車上時,失魂落魄的溫栩才稍微回歸了一魂一魄,他怠惰地趴在顧延青懷裡,一動不動,眼皮耷拉著,瞳孔空洞無神。顧延青將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抬手摸了摸他溫熱的臉頰,確定了他的體溫,顧延青才放下心,溫聲詢問:「要不要睡會?」
很久很久,顧延青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溫栩才輕微搖搖頭,說,「回去吧。」
顧延青已經向他承諾過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溫栩依舊高興不起來,但情緒再糟糕他也不會給顧延青擺臉色,就懨懨地親了下顧延青的嘴角。
在車上的時候,溫栩很快地睡著了,可能是因為遭受了重大打擊、疲勞過度、思慮過度。到別墅時,顧延青也沒有忍心喊醒他,但一直在車上睡也不是辦法,顧延青就下車到副駕駛的位置,剛想把人抱下車,溫栩就被驚醒了。
顧延青還沒碰到他,溫栩就捂著心口的位置清醒過來,他蹙著眉,表情有一些痛苦和麻木,半晌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盯了顧延青一會兒,然後笑著問他,怎麼不喊醒自己。
顧延青看他的思緒和情緒恢復了一些,才放下心,「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他說。
溫栩被他牽著手,聞言,就溫柔地對他笑笑。
上樓之後,吃過藥,溫栩乖乖地躺到床上,顧延青坐在床邊看他,溫和地對他說,「一個人會忍得很辛苦,可以和我分擔。」
顧延青想了想,歪歪腦袋,對好像很愛哭的溫栩說:」跟我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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