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側首看她,眼尾微挑:「我們才在壽安宮應過皇祖母,眼下還未走遠,你就不怕皇祖母聽了去?」
姜滿能聽出他的意圖。
他不正面回答,是還不願放棄這一紙婚約。
姜滿不明白洛長安為何執著於此,也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但自己卻是要快刀斬亂麻的。
「應過太后娘娘的人是殿下。」
於是姜滿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殿下能明白臣女所言,也知道,臣女不是在說玩笑話。」
洛久安眼睫顫動,連落在眸中的日光也跟著暗下去。
「算上今日已是第三面了。」
他輕輕說,像是在反駁她的話語,更像在說給自己,「小滿,你來燕京短短兩日,我們已見了三面,還算不得是有緣麼?」
他的嗓音很輕,那些話語被風輕輕帶落在耳畔,卻壓得姜滿心頭微沉。
或許吧,她想。
可那又如何呢,她與洛長安的所謂緣分,最終都會化作開啟一場又一場生離死別的鑰匙。
姜滿攥著衣襟,掌心輕輕按在心口,一寸寸撫平了衝撞不休的心緒。
洛長安卻並不要她的應答,他抬眼看了看愈發熾盛的日光,輕動腳步,悄聲替她遮過幾分。
二人沉默著,一路無言。
走至宮門處,姜滿停下腳步。
她心中已平靜下來,回首轉向洛長安:「殿下,臣女還有一事,是昨日殿下所說的靜法寺香會一事。」
洛長安隨她停下來,目光閃爍:「你要現在給我答覆?」
姜滿點點頭,未等開口,遠處忽有一內侍匆匆跑來。
「殿下!」
內侍面色驚惶,腳步踉蹌,幾步之間險些栽倒在地,慌亂得連禮都忘了行。
「殿下,御花園出事了。」
他停在二人身前,上氣不接下氣道,「貴妃娘娘還在小佛堂禮佛,囑咐過不准任何人打擾,太后娘娘身子不適,我等亦不敢叨擾,只得來找殿下。」
皇上登基十年,後宮並不充盈,當年先太子妃在筠山墜崖而亡,其後入宮的宋清晚也在一年後染病亡故,後便唯有鄭將軍的幼妹鄭貴妃入
宮後最得聖心。
鄭貴妃是鄭老將軍最小的女兒,自幼嬌養著長大,頗有些說一不二的跋扈,皇上也正是看中她能震懾後宮的強硬性子,將協理六宮之權交給了她。
只是鄭貴妃雖得寵,多年來卻無子嗣,能無子封妃,掌協理六宮之權已是破例,再受寵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宮內能拿主意的人本便不多,太后抱病後大小事務更是全權由鄭貴妃處置,宮侍不敢擾閉門禮佛的鄭貴妃,這才找到了恰巧入宮,得皇上信重的洛長安。
洛長安扶那內侍一把:「怎麼回事?」
內侍面色慘白,結巴道:「方才,灑掃御花園的宮人在路經淙明湖時發現,那湖中飄著,飄著一具死屍。」
洛長安嗓音鎮定:「可有驗明是何人?」
「是個侍女。」
內侍仍發抖,聲音卻壓低了些,「名叫梔月,是當年在盈華宮做事,後來痴傻的那個。」
姜滿心下一沉。
內侍繼續道:「仵作已在路上,請殿下前去做主。」
洛長安點頭:「知道了,我隨你去。」
「宮裡出了事,我需先去處置。」
他思量一瞬,看向姜滿,「靜法寺一行……我不急著要答覆。」
姜滿卻走近些,踩上他的影子:「我與你一同去。」
洛長安輕聲勸她:「你昨日才到燕京,接連奔波著面聖,面見皇祖母,不若早些回府歇息。」
姜滿不依,只仰著頭瞧他,目光轉也不轉。
洛長安望著她的眼睛,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他仍有些猶豫:「人溺水而亡的屍身,並不好看。」
姜滿不在乎這些,乾脆應道:「我明白,我不怕的。」
洛長安點頭,道了聲「好」。
日光熾盛,淙明湖一片碎金浮躍,水面盛著粼粼的光。
屍體就躺在水邊的亭子外。
水畔圍了一眾宮侍,仵作已到了,見內侍帶著二人走來,迎上前。
「見過殿下。」
他朝洛長安躬身行禮,又看一眼他身後的姜滿,目光問詢。
隨行內侍道:「這位是姜小姐。」
仵作又躬了躬身:「姜小姐。」
幾人走到水畔,在梔月的屍身旁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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