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拐過一個街角,坐在后座閉目養神的顧錦城睜開了眼睛,「停車。」
車慢吞吞地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顧總?」
顧錦城拉開車門,秘書也慌忙跟著下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闆坐上了駕駛位。
這是嫌棄自己開車慢了嗎?我該怎麼辦,坐老闆位?
秘書感到誠惶誠恐,還沒等她做出大逆不道的決定,顧錦城轉了五百到她帳上,「我還有其他的事,你自己回去吧。」
看著水靈靈的轉帳,嘴角根本壓不下去,矜持道:「顧總,這怎麼好意思。」
顧錦城一言不發地啟動了汽車,秘書美滋滋地吃了一嘴尾氣。
汽車在下個路口掉頭,轉向郊區駛去,三年前,顧錦城在那裡買下了一棟別墅。
別墅群臨山而建,每棟之間植被豐茂,間隔巨大,就是在這裡轟趴也影響不了隔壁的人,是個殺人藏屍的好地方,顧錦城不至於殺人,但他確實藏了人。
汽車開進別墅的地下車庫,顧錦城順著別墅的電梯上到二樓。
房子裡靜悄悄的,除了阿姨固定時間上門打掃,三年來再沒有其他人踏進過這裡,現在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
顧錦城推開最大的主臥門,坐在床角,準確來講是拷在牆角的人抬起頭。
「小酌。」顧錦城放下手裡的食盒,是他在路上經過魯宴的時候買的,「吃點飯。」
顧君酌左手上拷著一個手銬,手銬另一端用一根細長的鏈子固定在床頭,他兩顆眼珠隨著顧錦城的動作來迴轉動,看他擺弄食盒,打掃衛生。
哦,打掃衛生是因為他把枕頭、擺件、書和遊戲機……
等等,所有他能拿得到的統統摔到地上,水漬在地毯上浸出一圈深色的痕跡。
被子倒是還在床上,因為他需要一點東西包裹身體,他現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襯衫,站起來的時候堪堪遮住腰部一下。
地上的東西被顧錦城裝到一個大包里,他從柜子里拿出一個新的枕頭,站在床邊兩步遠的地方,扔給顧君酌。
兩步遠,是鏈子的極限長度。
顧君酌看著他謹慎的模樣,輕聲道:「現在沒有電擊棒了?」
顧錦城頓了一下,跟他講道理,「小酌,是你一定要走,我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
「原來顧總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準備好了電擊棒。」
顧君酌想起來那天晚上,所有的美好頃刻間全部化為泡影。
燭光倒映著他們劍拔弩張的身影,南山縮在窩裡瑟瑟發抖,滿地的玫瑰花瓣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的異想天開:你也想擁有感情?做夢!
顧君酌以為他會悲痛、會憤怒、會失控,可他沒有,對峙的時候他冷靜得可怕,面對無言的事實,他只覺得很累。
走出充滿諷刺的房間,留下一地泥濘的花汁,顧君酌大步離開,顧錦城跟在他的身後推上打開的房門,「你去哪?」
顧君酌沒回頭,他現在不想看見那張臉,「和你沒關係,鬆手。」
走廊電梯開關的聲音清晰可聞,樓上的人家遛彎回來了,孩子興奮的嬉笑聲從遠處傳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顯得極為諷刺。
顧君酌猛然爆發了,反手兇狠推了一把,「我說放開!」
腰狠狠撞到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顧錦城悶哼一聲。
顧君酌雙目通紅,水幕蓄滿眼眶,他咬牙忍著不讓淚珠落下來,「顧錦城,你和顧楓一脈相承,不,你比他還要青出於藍,誰能斗得過你呢,提前預祝你拿下同舟。」
顧錦城緩緩起身,後腰一陣陣發酸,「你以為我是為了同舟?」
顧君酌譏諷道:「千萬不要說是為了我,我會吐的。」
「你覺得我容不下你嗎?爸為你鋪路的時候我說過一句反對嗎?」
「你反對了又怎麼樣?白蓉沒有反對嗎,她能做主嗎,你能做主嗎,還不是顧楓說了算,你只是比她更審時度勢罷了。」
顧錦城沉了心,「你這樣想我。」
顧君酌揚起下巴,讓自己看上去更狠心一點,不讓自己的難過顯露一絲一毫,「不是我這樣想你,顧錦城,是你已經這樣做了。」
「爸的生辰宴,那麼多的賓客,你好狠的心。」
顧錦城看著地上殘留的玫瑰印記,喘著氣儘量平和地跟他講道理,「如果不當眾揭露,這件事就會被壓下來,你就永遠是我弟弟。」
「我不能做你弟弟嗎?」
顧錦城猛然抬頭,用一種非常陌生的表情看著他,「你是我弟弟,我們就永遠不能在一起。」
顧君酌扯了扯嘴唇,「說到底,你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慾,你寄出文件的時候,一點也沒有為我考慮過。」
轉身拉開房門,走廊的亮燈映在他的臉上,顧君酌提步向外。
忽然,身後像是中了百根利箭,邁出的腿僵在原地,電流極速地從後腰席捲全身,炸得他全身的神經麻痹癱瘓,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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