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愣了幾秒,才記起中午一時衝動發消息給他,叫他今晚必須回來找她。
大腦空白了會,反應慢半拍起身,走向門,拉開。
房間只亮了盞小檯燈,還是暖色,走廊的光線慘白得刺目,她條件反射眯了下眼。
然後,皺著眉看向他。
男人逆光而站,身影筆挺又修長。很反常,平時隨性休閒的襯衣體恤沒了,穿著一身矜貴的黑色西裝,看起來好像剛剛結束一場宴會,來不及換衣服就風塵僕僕來了。
小姑娘微眯眼,仰著小腦袋望他。頭頂的發鬆軟凌亂,發梢卻濕著,一看就知道又沒吹頭髮。一張小臉素淨,白皙的皮膚被光照得泛光透明,眉色唇色看起來比平時淡了些,襯得整個人看起來柔軟了很多。
身後是擁擠小屋,略昏暗的暖光,眼前是他。
這樣的畫面,莫名像一副油畫。她忍不住想,如果一直這樣該多好。
走神之際,謝星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微彎腰,凝視她的眼,聲音輕緩:「不舒服嗎?」
男人好像有火眼金睛,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她此刻的狀態。
雲朵垂下眼,長睫忽閃了下,陰影掩去眸底神色,聲音微啞:「沒,剛剛在看本。」
謝星洲眨了下眼,表情不變,這次主動開口,語中含了點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
近乎條件反射,腦中閃出的第一個想法是,不能讓男人進來。
而後*浮現房間此刻的模樣,床上的床單枕頭空調被揉成一團,床頭濕噠噠,書桌上一團亂還有灑下的牛奶,地上也有。
實在太亂太糟。
不想讓他看見。
一點都不想。
雲朵抿了抿唇,瞥他一眼,故作輕鬆一笑:「今天有點晚了,不是很方便。」
深夜的走廊寂靜,天花板上的廊燈明晃晃,慘白得刺目荒涼。
謝星洲臉上沒什麼表情,眸底暗沉沉,逆著光愈發看不真切。
良久,他直起身體,扯了下唇,聲音低沉:「嗯,早點休息。」
雲朵腦袋垂得很低,抿著唇角,輕嗯了聲,而後抬頭沖他笑:「嗯,晚安。」
*
謝星洲住宿舍比住別墅時間多,自雲上星洲存在,他幾乎紮根這邊。
之前是因為宿舍位置好,離醫院、公園和商城近,後來則是習慣了,加上母親去世,別墅里沒人,回去也是一個人,這邊有乾媽乾爸們還有一堆好朋友,熱鬧。
說是宿舍,但有七八十多平米,廚房、衛生間、衣帽間和書房都有,跟套房沒區別。
回到房間,先在玄關換了拖鞋,謝星洲坐到客廳沙發,靠在沙發背,閉著眼扯領帶,模樣看起來疲倦,手肘撐在沙發扶手,手心支著額頭,緩了幾秒,睜開眼。
眼皮一顫,表情頓住了。
電視機屏幕像一面模糊的鏡子,映出男人此刻有些疲倦狼狽的模樣。
身上穿著來不及脫下來的束縛,剛下車就急匆匆趕去找她,門都沒進,就被轟出來。
明明剛剛確定戀愛關係,來不及回味,突然兩極反轉,好像只是互相戒備的陌生人。
明明之前一丁點小事都會給他發消息,剛戀愛不僅不主動給他發,連回都不怎麼回。
明明前幾天還撒嬌讓他去她房間,說不來就不疊被子,今晚主動安慰她被拒之門外。
謝星洲垂著眼,想著想著,突然笑了。
以前也是這樣。
她一直都是這麼沒心沒肺理所當然闖進他的世界,攪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再風輕雲淡拍拍屁|股走人,然後漂亮可愛沒事人似的出現在別人身邊。
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隔著屏幕看著千里之外的她。
像個傻子。
盼著她什麼時候給他回應。
*
門一關,雲朵立刻轉身到衣櫃前,摸出一條單薄但性感的酒紅色睡裙,換下身上潤得皺巴巴的棉質白睡裙,然後以最快速度吹乾長發,太快太著急,扯斷了不少。
理順長發,照照鏡子,看起來沒那麼狼狽,她終於鬆了口氣,臉上表情也輕鬆了些。
而後把床單被套枕套這些扒下來,和髒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
很快洗衣機開始運作,房間裡響起機械聲,有了絲生活氣息。
雲朵撈起抹布和拖把,先把灑在桌面地面的牛奶擦乾淨,再把地拖了。
做完這些,將抹布拖把清洗乾淨放回原位,終於看起來乾淨整潔不少。
雲朵站在房間中央,環視了一圈,想了想,倒了杯牛奶,坐到書桌前。
這回很聽話放到常溫,才捧手裡,抿了口。
確實,沒那麼冷了。
雲朵雙手捧著杯子,唇角沾了點白色奶糊,唇勾著弧度,眉眼也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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