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徽撐起身體,踮腳撫摸他的臉頰,「七郎,你又要與我置什麼氣呢。我在這裡,哪裡都去不了了。而他,被家仇綁縛著,更是無處可去。我們都是你手裡的刀,你該高興才是。」
看到了想要的東西,她又恢復了從前不擇手段、狡詐虛偽的模樣。
如今,李崇潤輕而易舉就能
看穿她,卻還是貪戀這一點虛假的溫柔。
真是沒出息。
他想,絕不能重蹈覆轍。
誰都不是善男信女。
思緒轉過幾道彎,李崇潤強迫自己狠下心。
他撩了撩纓徽散落於肩的青絲,「你說得對,他死了,對我並無好處。只是徽徽,這世間哪裡有這般現成的好事。我並不比薛紹高尚,謝世淵要解藥,需得拿他手裡的東西來換。」
兵符。這是永遠都繞不開的。
纓徽神色黯淡:「我曾提出讓阿兄交出兵符保命,可他不肯。」
「他不肯沒關係呀,這不是有你嘛。」
李崇潤唇角噙著薄涼的笑:「兄妹情深,他不會對你設防的。」
纓徽有片刻的愣怔,才明白他說得什麼意思。
一股涼氣漫上脊背,直入骨髓。
李崇潤在指尖勾纏了一綹她的頭髮,「所以啊,徽徽,可不要再求我去救你的阿兄,你阿兄的命分明是握在你自己的手裡。」
「只剩一個月。」
李崇潤離開後,纓徽徹夜未眠。
用了很久她才想通一件事。
她算不得高尚,更不是什麼心懷天下的英雄。
這混亂的世道除了讓她自小飽受流離苦楚,並未給予她什麼。
她為什麼要在心裡裝這麼多東西。
從前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阿兄活下來。
現在有兩個,阿兄活下來,然後他們一起去報仇。
想通了,她就去做。
謝世淵被安頓在左營路的軍營里。
那裡有一爿屋舍,重兵防守,絕無逃脫的可能。
纓徽得了李崇潤的首肯,來看他。
謝世淵喜出望外,忙將她迎進屋內。
這間屋舍算不得寬敞,布置得簡樸卻雅致。
青色的羅帳用銀鉤束起。
窗台幾盆斑舍蘭。
紫檀木書案上散落著一些書和輿圖。
墨硯旁放著劍。
沒有人照料,書和筆都很亂。
謝世淵有些赧意。
在纓徽進來時,忙挽起袖子把書湊成一堆,收拾出來地方放茶甌。
纓徽近來畏寒,穿了一件薄薄的鶴氅,脫下來叫白蕊抱著。
她在來時已想好策略。
可看著阿兄怕她冷,又束起袍裾去撥弄炭盆,心中還是一陣絞痛。
謝世淵渾然未覺。
把燒起來的炭盆放在纓徽腳邊,關切地問她身體如何。
她道一切安好。
謝世淵道:「我這裡一切都好,李都督並未為難過我,還讓歐陽郎中時不時來給我把脈,藥和膳食都妥帖,你不要擔心。」
纓徽點了點頭,讓白蕊把糕餅拿出來。
做了從前他們最愛吃的雪片糕。
用炒過的糯米粉加糖製成,綿軟如細雪,滋潤甘甜。
謝世淵好久沒吃過,捏起一片放在嘴裡,是久違的甜蜜。
他唇角彎起,眼睛像一對月牙。
纓徽將茶水遞給他。
這種糕餅太甜,用清茶最好解膩。
「姨母說生孩子時要娘家人在,做主書信一封送去西京,請我的阿耶阿娘和姐妹們來看我。但我覺得這不過是個藉口,都是崇潤的主意。他惦記著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兵符。」
纓徽嘰嘰喳喳說著瑣事:「崇潤還是不了解我阿耶,他那樣的人,手裡但凡有一樣值錢的東西,都要拿出來換利益的。真有兵符,怎麼可能放在手裡這麼久,一點風聲都不露。」
謝世淵擦了擦嘴角糕餅的殘屑,寵溺地看著她,「這都是他們的事,與你無關。不要過於憂心。」
纓徽仰面看他,目光澄淨,像從前那個無憂慮的小姑娘。
可是藏在袖中的手指絞纏,壓抑著無邊的痛。
她故作不經意:「誰知道呢,或者祖父根本就沒給阿耶,或者代代相傳,藏忘了地方也未可知。」
「對了阿兄,你的兵符藏好了嗎?不會被人找到吧?」
謝世淵飲了半甌茶,沖她微笑:「放心吧,這麼要緊的東西,我不會丟的。」
「那是在哪裡呀?現如今哪還有什麼穩妥的地方。」
謝世淵靜靜看了一陣纓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在這裡。阿耶從小教我,大丈夫應胸懷天下,悲憫蒼生。絕不可因一己私慾而罔顧社稷安危。我謝氏頂天立地,清清白白,將來丹青史冊自有分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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