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娘。」
站在門口,看著小人兒進了西廂,王氏才回身繼續去理榻上的布料。只心裡存著煩事,才掐了兩尺布又丟開。一聲長嘆,道不盡鬱積。
「我的事,娘也不必著急上火。」雲從芊倒了杯茶奉上。王氏接過,小抿了兩口:「能不急嗎?」閨女大了,有些污糟她也不避諱。「上月咱家脫孝的時候,孟家不是來人了嗎?」
雲從芊蛾眉輕蹙,此孟家是卑盂縣那戶,戲謔道:「邵關府又有差遣了?」
王氏放下茶杯,轉眼看向姑娘:「不是,是孟家那位進了宣嶺布政使司參政朗大人後院的姑奶奶來信了,說朗家三姑太太怕是要不行了。」
「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因為孟家,雲從芊也算是知道一些西平朗氏的事。朗家三姑太太,嫁的是京城溫家。京城溫家宋朝起勢,歷經三朝不衰,先後出過三位帝師,幾百年的底蘊,頂頂尖的士族。
那是連邵氏踮腳伸手都夠不著的大家。
「你有所不知,朗家三姑太太膝下只有一女,屋裡頭乾淨,沒有庶子。聽孟家說,為了閨女,那三姑太太準備給她夫君抬平妻。邵家大老爺鑽營多年,卡在四品不得進,正盯著這道兒。」
平妻啊,那邵家費點勁兒倒是勉強能夠著。雲從芊不明:「娘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且不提邵家的謀算成不成,娘是怕你祖母一攔再攔你的親事,是有別的想頭。」王氏鎖眉,伸手去描女兒漂亮的眉眼:「你忘了邵家元娘留子去母那出?」美婢固寵、借腹,深宅大院裡常見。
她雖沒經歷過,但聽得多,是真怕!
懂了,雲從芊卻是不懼,還有心說笑:「你閨女也非安分人。要真輪到我頭上,那也是旁人得不償失。」
「富貴哪是容易掙的?只妻妾尊卑一道,就勝萬斤枷鎖重,你當是兒戲?」王氏瞪了女兒一眼。
「不是兒戲,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雲從芊嘲道:「邵家那坎…難越。」以前她還沒這麼深刻的感悟,也是近幾年青哥兒漸漸大了,才叫她看得透徹。
王氏腹中的煩躁衝上鼻間,火燎燎的。摁住鼻側,待緩過勁,她也不欲再說了,起身去廚房瞧瞧魚湯。
看著娘甩著帕子出門,雲從芊臉上的笑慢慢隱沒,目光變得清冷。她剛說的那句,也不全是戲言。
西廂里,雲崇青正在研墨,嘴頭上背著《文王》,心裡想著釋義。吐句清晰平緩,無絲毫艱澀。待墨研好,提筆默寫。
前世高中分文理,他擇的理,但帶他到大的村長爺爺卻愛拽文弄墨。他是頗受薰陶。後來工作了,也喜歡看些雜談。今生學起經義,倒不覺乏味。
就是年幼不知家中事時,在抓周禮上,見席上儘是些金銀小錠、量尺、小秤什麼的,沒筆墨紙硯,他便收了金銀,自掏了爹給刻的小印章。鬧了出笑話,也無意中為自己立了個名頭。
雖旁人多諷刺,但他卻是作真的。兩歲,娘親閒暇時就會抱著他,教識《百家姓》。五歲,他熟背《三字經》、《千字文》、《蒙養》等十二冊童書。
雲崇青面上從容,看行文,知雖算流暢,但自己手腕力道還不夠。字帖要繼續臨摹,每日裡練筆不可少。
一篇文默下來,不等墨跡干,就將紙挪開,繼續書釋義。大雍的科考制度,幾乎是同了明朝。縣試、府試每年都有,過了即是童生。院試三年兩次,在八月。鄉試、會試,三年一次。
考察內容,四書五經均在列,文體沒嚴定。當中最難的屬「引政」,以時事為題,引經據典議政。這裡分寸把握要極精,稍有不慎,無關命乎,但前途恐不明。「引政」只在會試、殿試,占比極重。
雲崇青有細思過,「引政」,說到根就是揣度聖意。所以滿了七歲後,他也開始關注時事,研究朝廷施政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雲禾入家門,不是回正屋,而是像往常一樣,先輕手輕腳地去西廂南屋瞧瞧。見兒子在寫大字,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一身疲累盡去。
「爹。」正好寫完釋義,雲崇青擱下筆,欲起身拱禮。
雲禾擺手打住:「你坐著。」兩步跨入屋,掏了巾子出來,「爹不擾你,你繼續。」走至第一排書架那,開始小心擦拭架上的書。
老丈人走了,他的書全留給了淑英。上千冊,八成是謄抄本。族裡那些個嫂子、弟妹總笑淑英嫁妝薄。這嫁妝薄嗎?厚重極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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