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然這胎,怕並非在計劃之中。
「怎麼會放心?沐寧侯府掌悠然山大軍近百年,在軍中的威信,哪裡是沒有兵符就能消弭的?」伴君如伴虎,一點不假。自沐侯夫人著小公子來看過小姐,她就打心眼裡望著宮裡沐貴妃好。
沐貴妃好了,沐寧侯府就是她家小小姐最後一重仰仗。
「是啊。」溫朗氏深吸氣,上回晨煥在時,她該攛掇兩句的。要想消減皇帝疑心,晨煥最好在外自帶個媳婦回去,萬不能再娶高門了。若是可以,連官家女都不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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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盪了一夜,次日巳時正,船終於抵達邵關府城郊外花木碼頭。周如意娘家兄弟雇了馬車,將雲家一行送到邵家在城西的一處三進宅子裡。梳洗後稍作休息,齊氏便催促往邵家老宅拜見。
一催,就是有誰身子不適,也得強打起精神。
雲從芊夜裡吐過一回,她沒想到眩暈裝裝竟鬧真的了,心裡暗罵姓木的是個庸醫。只罵歸罵,還是翻出五兩銀子買來的那瓶藥,倒一顆出來含嘴裡。
緩了幾個時辰,這才好受一點,門外就跟催著去投胎一樣急切。她惱得鼓著腮,連翻白眼。往臉上刷了點胭脂,看不出病色,換了身鮮亮衣,佯作訕訕地出了房門。
「芊姐姐這身是新做的吧?我都沒見你穿過。」雲從嫣梳了垂鬟分肖髻,一把子發摻著五彩線編了鬆散的魚骨,放在胸前。不止瞧著漂亮,還顯嬌憨。裙子也換成了蝴蝶戲水,真是沒少捯飭。
「祖母給的料子做的。」雲從芊嘴裡嚼著脆梅:「那會你不在家,不然肯定也能攤著兩匹好料子。」守個太爺孝,就他們四房被拘得緊。
一行人到邵府,被門房告知,邵老夫人及三位太太都不在府中。盛裝的齊氏立時就蔫了。不過沒影響,本來雲崇仁陪媳婦回門,也不用拜見主家。當然主家召見,那是貼金,得臉。
梁氏帶著雲從嫣回了娘家。齊氏蔫過之後去尋老姐妹了,雲忠恆跟府里管事喝起了茶,只四房一家沒去處。
「爹帶你們往鮮滿樓吃午飯。」雲禾回頭看了一眼邵氏的廣亮大門,不無羨慕。這開在東南角上的廣亮大門,是真氣派。
此刻雲崇青卻在想,邵家老夫人去哪了?會不會是去拜見溫三夫人了?溫三夫人來了邵關府,住哪,什麼時候離開?
這些他無從得知,現在就靜等著邵府老夫人的接見了。想來不會太久,不是明天就後天。連著兩月的晨讀背誦,他沒在裝樣子,還有熊、櫟兩嬤嬤也非瞎子聾子。
如雲崇青所料,隔了一天,瘦臉熊嬤嬤來了,傳了邵老夫人的話,請雲家人到府里見。
邵府老宅,五進五出占地得有十餘畝。人家這個十餘畝,不像雲家宅地那樣散落,而是一整座宅子。宅子裡面什麼樣,七尺高牆圍著,外頭很難窺見。
雲家這等身份肯定是不能走正門的,從北角上的一個小門入,跟著熊嬤嬤左拐右轉地走過一條又一條石子道。雲崇青有心觀賞,發現邵家大宅里並不比他想像的富貴。
亭台樓閣,是應有盡有。花草樹木也繁盛,只都是一些常見的。屋宇,青磚紅瓦,年份久了透著幾分古樸。單從眼見,邵府肯定是遠不如《》里描述的賈府那般雕樑畫棟,美輪美奐。
可不應該呀!據他爹透露,自雲家得自由身那天起,到現在,給了邵府有三十萬兩銀。這還僅是雲家,而雲家在邵氏當年放出府的那群下人里,經營上只算中檔。
何況大雍建國後,對朝廷官員營生上管得沒那麼嚴苛了。官員本人經不得商,但其家眷、族人是可以經營商鋪的。
所以邵家是藏著銀子,在面上裝清貴,還是把銀子撒去了別的地方?雲崇青在心裡打個問,不再多思。
邵老夫人的壽寧堂今日格外熱鬧,不止三位太太陪著,兩個姑娘也在,還有個七八歲的小子拱老夫人耳邊說著悄悄話。聽守門的婆子報雲家人來了,戴著花開富貴額帶的老夫人笑道:「彩蘭回來了,快請進來。」
嘴上是歡喜,眼裡也透著光亮。只右手捻起戴在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指環,指甲蓋頂血色都退了,可見用力不小。唇口微微抿起,嘴角自然上揚。
齊氏一入堂室,小碎步快走上前,咚一聲跪下:「彩蘭給老夫人磕頭了。」
綴在最後的雲崇青還是頭回見這陣仗,雙眉微蹙,但還是跟著祖父、爹娘一道跪下了。不怪他們,是祖母先跪的。
「怎還這麼多禮?」老夫人坐在榻上是微微不動,朝著一旁伺候的老嬤嬤嗔怪道:「你個老糊塗,還不快過來扶彩蘭起身?」
「是是是,是奴婢老眼昏花不中用了。」老嬤嬤上前扶齊彩蘭。雲忠恆與雲麥、雲禾幾個成年男子起身退到一旁,俯首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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