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不少小乞丐還餓著肚子,他們不會嫌客滿樓髒。
次日客滿樓,依舊準點開門。沒有食客,就做菜送乞丐吃。事一傳十十傳百,就變成了客滿樓東家狠絕,為讓親生的娘死心,不攀他,竟寧願養乞丐,也不養親娘。
僅七八日,整個山北省都知道了,許多文人筆誅墨伐,大有文昭十一年討伐醉漢的那股洶湧。八家客滿樓門可羅雀。還有人找上三里街,自稱是石家屯人。雲忠恆早吩咐過了,不許理。
九月二十,雲崇青一行抵京時,山北又掀邪風。
「那個雲記恩真是黑了心了,他也不想想他爺一個逃荒逃來的,能在石家屯安下家,靠的是啥?還不是石家屯那片人的好心。沒他們幫扶,他爹想娶石家屯姑娘,做夢吧。」
「爹早死,他娘為了他都改嫁了。他倒好認了個富貴義父,連他爹的姓氏都舍了。」
「當初他不聲不響走了,他娘眼都快哭瞎了,捶胸頓足恨自個沒用,留不住兒子。如今那般富貴,就是給個千兒八百兩銀予他娘,又如何?客滿樓,幾十家幾十家地開,他賺的盆滿缽滿,建金屋都不費勁。」
「要不是為了他師父傳下的釀酒手藝,他以為雲家會真拿他當個人看?」
這些,雲崇青都不關心。在沐寧侯府安頓下來,即閉門讀書。沐寧侯世子夫人聽說記恩要在京開雲客滿樓,立時將東城武口街上的兩間脂粉鋪子清出來。
也是巧了,世子夫人那兩間鋪子恰在武口街和鶴立街交叉口上,門與鶴立街上的第一樓斜對著。記恩去看過,當時便拍了板,就這了。
「恩大舅,您可算是救了我娘了。」沐寧侯嫡長孫沐凜余,著一身灰色短打,一手攬著一隻虎子,感激涕零:「我娘那兩間脂粉鋪子,已經虧了兩年。雖然虧得不多,但可愁死她了。在此,我代我爹我小妹我外祖父母,謝謝您嘞。」
記恩都被他逗樂了:「這兩年抽高不少。」世子家的小子,今年十三,瞧著都過他下巴了。
「那是,年初去了慶安,跟著我爹天天操練天天大肉,個子就竄猛了。」沐凜余低頭看兩堂弟:「你倆年初可是向我保證的,不會荒廢練功,我在慶安就一直惦記著回來查檢,哼哼…」
二叔家兩個隨二嬸去了泊林看二叔,一時半會回不來。可惜了,不然一次就能擼四隻虎。
「有祖父看著,我們做夢都別想頹。」大虎握拳,捶了捶大哥的腰板:「走吧,我們去練功房。」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記恩笑問:「需要我去做個見證嗎?」
大小虎不約而同堅決道:「不要。」挨打這種事,自己知道就行了。
「那恩大舅,我們先退了。」沐凜余拱手行禮。
「去吧。」記恩目送三人,直至走遠才轉身往東肅院。
東肅院裡,雲崇青正奮筆疾書老師今晨出的考案。溫愈舒在小廚房忙活,近來夫君和先生常熬到夜半,她想多做些湯水,給兩人補補。
記恩到時,雲崇青將擱筆。
「看到你這麼用功,我就安心了。」
「怎麼,外頭不如意嗎?」雲崇青請他坐,袖口上沾了點墨,撩起瞅了瞅。
記恩輕嗤:「我岳父來信了,山北那邊有人趁夜在客滿樓門前拉·屎撒·尿。他們已報官,官府不知是畏懼沐寧侯府還是怎麼的,大力打壓那些造亂之人。這一舉動,可算是往那些清高的文士身上潑糞水,現在都罵起沐寧侯府了。」
雲崇青倚靠著太師椅背:「估計現在的形勢已經超過了背後人的預料。」
「還不夠。」記恩指點著書案:「我想著讓那些文士重現文昭十一年的盛氣,然後…當頭棒喝。」
「從而引得一些人遐想,反思起文昭十一年事。」雲崇青彎唇:「一個君王若是被個臣子作刀使了,即便已西去多年,恐他的後嗣也不能容忍。」如盧家背後人,皇帝查明真就是張太傅,那靖邊張家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人常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確實有理。許多事,都是許多年之後再回首看,才發現不合邏輯,破綻重重。可誰會莫名「回首」去看?
記恩趴到書案上:「我已經找匠人開始裝點鋪子了,最遲十一月底開張,咱們趕得及年前了事嗎?」
「放心吧。到時就算是有人不想將事鬧上朝,督察院也不是死的。」雲崇青可沒忘,因著愈舒,沐伯父當朝斥了左都御史唐錫。
那就成,記恩手撐下巴:「事發展到現在,我是看出來了,石家屯人真的見不得我好。」那些扭曲事實的流傳,都是從石家屯傳出來的。還他娘為了他改嫁…說這話的人良心全被狗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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