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話,奴才已經查出個七八了。江太醫在給現王看顧身子前,國子監司業邵啟敏得了一部孤本,據說是前宋聖醫范石淼的手札。現那手札,在江太醫手裡。」
「你是說,小二讓小四好的?」皇帝不信。
方達忙道:「奴才還查到,江太醫在得了手札後,有翻閱貴妃脈案。另,冠南侯府也送了一本藥典予江太醫,江太醫之後又翻了現王的脈案。」
查了二十來日,就查出這麼點。皇帝冷瞥了一眼方達:「去太醫院把江陳叫來。」
「是。」方達腳步飛快,退出乾雍殿。嚴寒襲來,他不覺冷,提著的心著地了。抬手抹了抹發汗的額,哪是他就查出那麼點?而是有些事,只能含蓄著說。
貴妃脈案?皇帝斂目,沉思片刻,屈指在龍案上敲了敲。大殿裡伺候的宮人皆低著頭,沒異樣。但皇帝卻開口道:「去查查瑛王府里的幕僚。」韜晦多時,近來卻動作頻頻,總不會是小二突然開竅。
沒人應答,但卻叫宮人更覺可怖。
相比乾雍殿,賢妃宮裡就不得清靜了。瑛王妃跪在殿中,肩上落著泡開的芽尖兒,茶水污了半邊身。瓷白如玉的杯盞,倒在她身後,聽著低泣。
「偌大的瑛王府都關不住你,本宮以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小看你了。」心口起伏劇烈的賢妃,吊著細眉,怒目狠瞪:「你有心關懷雲修撰妻子,怎麼不關心關心自己的肚子?」
站在一邊的瑛王,沉著張臉,沒一點要勸阻的意思。前晚歡好後,王妃跟他提過今日是吳府老夫人壽辰,想回娘家賀一賀。他當時半醒,沒多慮,就允了。
不料,一個壽辰小宴,竟鬧出這麼大么蛾子。那溫愈舒是一般人嗎?她乃沐貴妃的姨表妹。父皇都認了,他見著都要喚一聲姨。
「你嫁進瑛王府也足一年了,王府後院一點好信沒傳出,你還要皇上與本宮等到什麼時候?」賢妃早不滿了,她兒子是皇上長子,皇長孫必須出在瑛王府。
瑛王妃眼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掉,心裡恨毒了溫愈舒。
這邊發作,熙和宮尚不知,不過沐貴妃也已聽說了宮外事。對瑛王妃行為,她沒什可說的,只著徐力挑揀些瓜果送往沐寧侯府和喜燕胡同。
從內務府拿記檔回來的芬嬤嬤,進了內殿,立時附到主子耳邊:「御前傳了江太醫。」
沐貴妃眉頭一緊:「是皇上龍體不適嗎?」
「方達面上無急色,應該不是。」
那就為旁的事。沐貴妃鬆了眉頭,最近也只現王身子好了一樁大喜事兒。這小舅早有腹案,倒無需她擔憂。
「既然叫你撞見了,那本宮一會還是去殿前看看皇上吧。讓小廚房準備一下,本宮要用。」
「是。」芬嬤嬤放下記檔才要走,又回頭:「娘娘,照雨軒向東極殿求了幾炷香。」
沐貴妃斂下眼睫,理了理寬袖:「本宮知道了。」宮裡妃嬪燒不得冥紙,求幾炷香祭奠冤死的先祖,實屬應當。芍伊…
一聲幽嘆,透著些疲憊。若真如雲修撰猜測的那般,那她倒不介意護芍伊平安生產。如此,冠南侯府於他們就非鐵桶一塊了。
宮人隔著門口的擺屏報:「娘娘,殿下來了。」
今天挺早,沐貴妃彎唇:「讓他進來。」
那頭江陳隨方達進乾雍殿不過一刻,便出來了。背後汗濕,寒風一拂,不禁打了個哆嗦。回想之前答話,仍心有餘悸。天子威重,小臣不敢欺瞞。好在那兩方尋他時,言語上多含蓄。他略加修飾,倒也不損皇家臉面。
宮外,雲崇青原還想將瑛王妃強勢逼人之事鬧一鬧大,只次日姐夫帶了一信,叫他夫妻二人立時歇了心。
「當真幾個歲數未到的皇子年後都要入朝聽政?」
沐晨煥點首:「不說你們,就連我爹都有些意外。」
「如此…」雲崇青雙目緊斂:「皇上是準備議儲了?」
「應該是。」莫大山抬手撫須,皇上四十又七了,議儲是早晚的事,只信來的突然。
記恩捏了塊牛乳糕:「我出去一下。」既然八皇子要入朝,那這檔口上他們就得乾淨。至於現王、理王放不放過,也不關他們的事兒了。
「昨天賢妃動了大怒,打了不少杯盞。之後還領著瑛王夫婦去了熙和宮,正好皇上也在。」沐晨煥輕哂:「皇上斥責了瑛王,讓他思過,卻沒說過錯在哪。」
沒說,就是讓瑛王自己打量。雲崇青心思百轉:「不會是海山島那查出什麼了吧?」
「二哥說沒這麼快。但誰清楚皇上那是個什麼情況?」沐晨煥聽著茶室外兒女的歡笑,眉眼溫和:「昨兒下午,皇上還招了江太醫問話。癥結也有可能在這。」
無論「過」在哪,雲崇青想吳豈仁的謀算應都會落空:「吳維慜、吳維凱兄弟撈不著實權了。」
莫大山點首認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來二人也不多出色,又與瑛王是郎舅,京里盯著的眼睛不會少。戴冠承重,小失丟職,大錯喪命。」
「先生說的極是。」但權貴實在惑人得很,沐晨煥勾唇:「賢妃還把伺候她的兩個宮女,給了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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