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被打偏了的瑛王,眼裡爬滿血絲,下巴上的青色為他增了幾分落寞。臉上生疼,但緊縮了一夜的心漸漸鬆弛,重叩首。
「兒臣罪該萬死,還請父皇發落。」
「發落?」皇帝氣極反笑:「你是打量著朕顧忌皇家顏面,不會拿你如何。」
「兒臣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皇帝抬腿一腳踹去,正當頭。瑛王分毫不敢躲,頭劇痛,兩眼充血:「兒臣罪該萬死,請父皇息怒。」
「息怒?朕活剝了你的心都有。」皇帝壓著不穩的氣,咬牙一字一頓道:「但是不能,皇家丟不起臉,丟不起民心。不過你的罪不會就這麼算了。孟樹生是誠黔伯府引薦於你…」
瑛王氣都不敢喘,瞠目等著。
皇帝卻轉身回了殿上:「海山島是第一回 。再有下次,量你是朕親子,朕也能讓你沒的悄無聲息。」
「父皇寬恕兒臣…」瑛王痛哭。
「退下。」
瑛王坐轎方出宮,熙和宮就得信了。
「皇上摒退了宮人,連方公公都沒留。瑛王出了乾雍殿,都沒去瞧賢妃娘娘,便坐著御前安排的轎子離開了。」在宮裡伺候了多少年了,徐力一肚數,瑛王肯定是傷著臉了。
沐貴妃翻著年節時宮裡的用度:「別打聽瑛王的事兒了。」已經廢了,但防還是要防著點。「皇上讓本宮清查後宮宮人,你去內務府把記檔拿來。」
「是,奴才這就去。」
徐力退出內殿,沐貴妃合上帳本,端了茶小抿一口,幽幽自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來海山島的事,皇上已經查明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單就瑛王算計她的那點兒,還不足以叫皇上大怒。
想要她的命…她不計較,可賢妃母子兩也得有那命。
翰林院在如火如荼地篩選案例,朝堂看似平靜,但僅是表象。冠文毅被奪了北角山大營總教頭後,很是不服。在府歇了些日子,便開始往大理寺跑,早朝也不去了,還催著沈益派人往南濘收集證據。
沈益對人客客氣氣,對提議不理不睬,兀自帶幾個捕頭調取文昭十年到谷晟十五年之間,川寧、南濘兩府所有在存的記錄。
因此,冠文毅還上書告了沈益一狀。
沈益被皇帝召進宮問了幾句,回大理寺便遣守門的兩侍衛下南濘。氣得冠文毅吹鬍子瞪眼,又不好發作。
另,瑛王府閉門了。誠黔伯不知因何,也告病了。文武都嗅到了不尋常,可皇上卻偏偏風輕雲淡,只令沐晨彬為北角山大營教頭。
邵關府三泉縣,三里街街尾左拐入巷子,走個半里路,便見七尺高牆。東南向正門開著,門上沒掛匾,有兩家丁一左一右守著。雖沒掛匾,但經過的人都知,這是三元及第雲崇青家老宅。
這會雲家主院裡,雲忠誠、雲忠恆老兄弟兩,又把一家老少糾集在了一塊。齊氏裹著抹額,頷首站著在榻的左下。
「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有個事要說。」雲忠恆背在後的手裡,捏著張寫滿字的紙,眼神掃過稻、黍、麥、梁四兄弟,又看向崇字輩:「京里來信了,青哥兒想拉拔家裡。」
聞言,雲粱來勁兒了:「爹,讓崇禮去,他跑過不少回通州、津州,對京里要相對熟悉。」
「別爭,老四有看重的。」雲忠恆冷瞥雲粱,警告意味濃濃。提到老四,雲粱就把嘴閉上了。
雲忠恆目光落在站於崇北身後那個臉圓唇紅的侄子身上:「崇悌,你要是願意,就收拾收拾上京。」
誰?雲崇悌以為自個聽錯了,見叔伯兄弟都看向他,又覺准了。四叔挑了他?
站最後的女眷里,有位嬌小臉豐潤的婦人也愣住了,她家漢子不沾頭不落尾,杵在兄弟中間,爹娘不疼不愛。去京里的好事,能輪到他?
「我願意啊。」不為自個,為兩閨女一兒子,他累死無怨。不去看幾個兄弟,旁的就算了,這機會他是絕不出讓。
齊氏不願意,崇悌不是她親孫子,要擇也要在崇西、崇仁幾個裡頭。
「老太爺…」
雲忠恆回頭看向她。一對上那雙沒有生氣的眼,齊氏嘴裡沒音了。坐在榻上的雲忠誠內里很感激二弟,人雖是雲禾擇的,但二弟也認同,他這心就放下了。
「崇悌,祖父也沒什麼可交代的,只望你為著你生養的三個小的,別辜負青哥兒和你四叔。」
「祖父、叔祖父儘管放心,崇悌一定豁出命護十二弟周全。」雲崇悌一笑,眉眼彎彎,配上一張圓臉,一團和氣,叫人怕不起來。
「就是,娟娘他們…」
站最後的嬌小婦人,氣得都忍不住跺腳。管他們娘四個做什麼,你先去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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