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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於殿上,冷眼俯視:「你以為原泊林總兵姚成真是廢物嗎?」

真是海山島?賢妃不敢相信:「一定…一定是誰誣陷。」

「誣陷?」皇帝也想:「瑛王已經認了。」

一言震得賢妃都…都不敢哭了,呆呆地愣在那,面如死灰。

「若非瑛王,你以為朕會輕放誠黔伯府?」

賢妃一口氣上不來,兩眼翻白,暈死了過去。下午,誠黔伯進了一趟宮,再出來腰背都彎了。傍晚,伯府掛起了白帆,哭聲慟天。

瑛王府冷冷清清,直至半月後陳熾昌父子的屍身運抵京城,瑛王夫妻才到誠黔伯府弔唁。

溫雨琴,在陳家家眷里,消瘦得嚇人。

轉眼四月二十八了,雲崇青任書已下,今天是他最後一次以翰林的身份進乾雍殿。

陳熾昌父子才出殯幾天,皇帝心情不甚好:「行李都收拾好了?」

雲崇青回到:「是,已定下五月初二啟程。」

「府里呢,安排妥當了?」

「微臣不孝,託了姐姐、姐夫照料父母。」

皇帝點首:「既安排妥當了,那也不算不孝。」開口正要說什麼,見方達領著小八來了,不禁彎唇。因著瑛王和誠黔伯府,賢妃自戕,被宮人攔下。貴妃為了皇家聲譽,最近一直陪在賢妃宮裡,也是辛苦她了。

他喜歡懂事的。

封卓瑧進殿,行禮:「兒臣請父皇安。」

「起吧。」皇帝也不避著,繼續之前問話:「朕聽你說過一次孟元山見聞,河上富麗畫舫里親王賞美,岸邊人來人往中小兒乞討。」

「皇上好記性。」雲崇青記得自己所言。

皇帝走下大殿:「親王,可是指明親王?」他已經著暗衛在查孟元山。不查不知道,原來他那個好弟弟跟孟元山上胡姬落桑竟有往來。

京里達官,為新鮮,養胡姬戲玩,他不喜但可以理解。只封銘啟身為大雍皇室子弟,與個胡姬不清不楚,他無法理解。

更何況,那胡姬還是金人。在皇帝心裡,若非凌太主,宋朝何止那番遭遇,保不准中原早已被金人鐵騎踏破。而孟元山胡姬的做派,也表露即便金朝也滅,但金人惡性難改。

雲崇青頷首:「是。」

皇帝眼睫垂落:「把畫像拿給雲修撰看看。」

站在龍案右下的宮人,立時捧來捲軸,小心打開:「雲修撰,請過目。」

畫中女子,五官立體,眼窩略深,微微含笑,邪肆盡顯。雲崇青拱手向皇上:「孟元山上,仙客春居花魁,落桑。」

封卓瑧目光還在畫像上,眉頭漸凝:「不像中原人。」

「胡姬。」雲崇青回話。

皇帝示意宮人將畫像收起。墨三去了一趟孟元山,回來就上請,派凡字號明衛赴咸和洲。理由是,咸和洲有死侍分布。

暗衛、死侍,都是自小訓練。尋常人難分辨出,但同類之間卻異常敏感。經此,他現在已不懷疑南濘陳家那五十萬金的去向了,只不曉冠家…養出了多少死侍。

大患矣!

「你去響州府,一定要謹慎。朕望你能立下大功。」

雲崇青跪地:「皇上厚望,微臣絕不辜負。」

「起吧。」皇帝派他去響州府,也是因其背後站著沐寧侯府。

權勢是個好物,有沐寧侯府小舅爺的名頭,上峰不會敢為難,只會好好供著他。當然,冠家想動,也得掂量掂量。最難料理的,是民間兇惡。希望雲崇青不會讓他失望。

傍晚,封卓瑧親送雲崇青,到宮門口駐足。

雲崇青轉身:「八皇子請回吧,崇青別過。」

封卓瑧沒料到父皇會遣崇青舅舅去南川,他也是吏部定下才得知,抬手抱拳:「保重,我在京城等您歸來。」

「您也保重。」

這次封卓瑧請雲崇青先行。看著那逐漸遠里的挺拔身影,心境難言。他已入朝聽政,雖時日不長,但思緒拓深,人也再不比從前純粹了。

於情,他不願崇青舅舅涉險。可為長遠,他又想崇青舅舅儘早在朝中站穩,奮勇直上,進而舉足輕重。

封卓瑧不禁自嘲。父皇說的一點沒錯,人之性,莫測矣。

五月初一,溫愈舒再次查檢行李,確定沒遺漏後才放心去準備午膳。中午男女分桌,兩大桌坐的滿滿當當。推杯送盞,吃到未時正才收桌。

雲崇青拉著姐姐、姐夫:「弟弟對不住了。」

「就你是爹娘生的,我不是。」明天便要走了,雲從芊捨不得她家青哥兒。丈夫在旁,她也不顧男女之別了,抱住吃多酒的弟弟,哽聲叮囑。

「千萬千萬要記住,一切以性命為重,旁的都是其次。聽到沒有?」

雲崇青笑看黑了臉的姐夫,回道:「聽到了。」拉開他姐,「去找你夫君。」撈來站在邊上的媳婦,抱住,「我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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