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響州府,雲大人一天都沒歇,拜見了知府後,就讓我等驅車去城南、城北…」雲崇悌嘆氣:「走過一圈,雲大人回府在衙門對著響州府地輿圖坐了整夜。」
譚毅慚愧,再問自己當初向州府呈請被拒後,都幹了什麼?消沉。他怎麼沒想過自己尋法找銀子?聽著話語,心中又不禁自嘲。沒有雲大人的背景,他還真難從城中富戶那索到銀子。
雲崇悌語重心長:「知府又說啥已經向朝廷賒了三千斗良種,表明了府庫沒銀子。雲大人氣憤,私里與我等講,百姓已經苦成這樣了,說什麼修路的銀子都不能讓百姓來承受…」
聞此言,於大成老眼裡泛濁淚,感動地連連點著頭。他們要能拿出銀子,就不等朝廷來修了。
「目前銀子已經籌了一些了,但咱要給整個響州府都修上路,那點還遠遠不夠。」雲崇悌做樣抬手列數:「首先修路要石要土吧…人下大力氣幹活,總要管飽…單管飽也不能夠,勞力也要給補償,一天少不說多不說六文錢總要…」
「給咱自個修路,咱勞力管夠不要分文。」雲大人不是問朝廷拿銀子給響州府修路,是自己籌呀。於大成感激不盡,老淚填滿眼眶。
「這個主,俺做得了。只要下定了開始修路,俺挨家挨戶去說,不管飽也成。」
「不成。」雲崇悌嚴肅道:「雲大人可不是剝削百姓的主兒,他向來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了管飽還給銀錢,那就定準。
我跟您老直言,大人最怕的不是修路沒銀子,他怕的是自己個費盡心機在前為百姓拼力,而一些個只顧私利的東西,在他背後使壞。」
「不能夠。」於大成當了多年的村長,差一步就爬到鎮裡了,眼界可不窄。他心裡門清:「真要有這樣的,俺第一個不饒。」
雲崇悌搖首嘆氣:「小於村有您這般明事理的村老在,大人當然不怕,可別的村呢?」
「別的村也一樣。」於大成說道:「大理擺著,又不用咱們掏一文修路錢,還能憑勞力賺嚼頭,這不比賣娃子買糧吃得有味?是個人都感激雲大人。有存壞心的,也寡不敵眾,他們不敢。」
「不用感激雲大人,大傢伙當感激皇上。」雲崇悌抬手上拱向東方:「是皇上不忘響州府百姓。雲大人廉潔,一心為民謀福,我等也當珍惜。」
「是是。」錯過了,許他們這就真的再無修路的可能了。於大成心裡已經在想是不是應找那幾個老兄弟聚一聚:「您讓大人安心,俺們這修路一定順順噹噹。」他藏在地窖里的幾把大刀,也該刨出來磨一磨了。
雲崇悌苦笑,又是一聲嘆:「先願三書小兄弟送娃子歸家,能順當將銀子收回吧?」
聽出話音,於大成老臉一沉:「您坐好等著,這趟三書一定能將賣娃子的銀錢一文都不會少地收回。」
眼底笑意漾開,雲崇悌道:「那我就等著瞧三書小兄弟的本事。」剛砸向牙婆的那一石,準頭、力道都不錯。傾身向老人家,看似避著譚毅,但聲卻不算小。「雲大人將來響州府,有意擴充府衛。」
於大成心一動,這…這意思是看上三書了?
高!譚毅眼裡晃著笑,「於」在南善鎮是大姓。於大成雖居在村里,但小時讀過幾年書,屋裡兒孫都識字,行事也不慫。前年剿匪,他大兒於年余不但給領路,還帶了把大刀跟著上山了。
另,從之前三書攔下牙婆之事,亦可見其心細膽大且正義。練一練,到知州府當府衛,確很合適。
雲崇悌、譚毅回了堂屋。於大成匆匆忙去了廚房,套老妻耳上嘀咕了一句。於老太驚喜:「真的?」
「這還能有假?你著老大家的再去村里換點好的,中午整頓像樣的飯。」要換作是旁的孫子,於大成拿不準。但三書…那小子三四歲就跟著他跑前跑後。稍大一點,又跟著老大忙活。十三四歲便與後村幾個往深山裡跑。
前年,他和二棟子、薛四華還獵了頭大蟲。三人連夜弄去來單縣上,租了牛車運往撫州,一趟掙了百多兩銀子。分一分,一人得了快五十兩銀。
今年二十,家裡正張羅給他相看,現在倒是可以先緩一緩。
坐著燒火的闊臉婦人,聞言往灶膛又添了兩根柴,站起身:「娘,大木家今晨煮滷水了,俺去看看還有沒有的換?」
「那你趕緊去。」
快過午了,菜擺上桌。雲崇青早聞著葷腥,只沒想到竟能這般豐盛:「叫您老破費了。」
於大成可不心疼:「粗茶淡飯,大人將就用。」
「這一桌可不能說將就。」記恩已從六哥那聽了信,明白他一家的苦心。但老弟用不用三書,還得看三書能不能拿住那些賣兒賣女的人家。拿住了,那確實有點手段,畢竟八個娃子裡,只一個是小於村的。
飯吃一半,屋外傳來動靜。於年余忙起身:「幾位大人慢用,俺去看看。」爹剛跟他咬了耳朵,說了三書的事。一桌大菜,他這會吃著也沒味,心裡全是兒子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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