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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藺中睦走了後,田芳就再沒了他的消息。但郭陽在去年十月底,卻拿下了撫州的三和賭坊,還買了塊地建鋪子,開銀樓。

雲崇青見媳婦看完,便將紙交於汐姑姑:「郭陽給我送了那麼厚重的禮,會不會是響州府也有他的賭坊?」

「問問蔣通判和譚大人,他們應該清楚。」溫愈舒倒是對那個藺中睦生了在意:「營南府是南川的省府。你說郭陽把藺中睦送去哪了?」

沉凝兩息,雲崇青唇角微微一勾:「我們會知道的。」從藺中睦的行為看,他直覺這裡沒那麼簡單。一個在花街柳巷長大的人,想要乾淨,最是警惕。他怎可能被輕易引誘?

另外,田芳的病,真就只是歹運嗎?

「又是賭坊又是銀樓的,這郭陽胃口不小。」溫愈舒靠著夫君,眼珠子打轉:「九月十六?從撫州到營南府馬車要兩日,就是九月十八。南川布政使介程,建和十九年赴任,去年九月二十九,五十二壽辰。」

「你都想到這了?」雲崇青俯首頂了頂她的額,目光移向畫像:「城北細腰口雖亂,但藏龍臥虎。能把人畫得如此傳神,造詣不淺。」

常汐低頭看了看:「田芳畫的。大哥原還想請個畫師,可田芳說她以前常給繡坊畫花樣子。」

此畫竟出自田芳手,雲崇青不禁輕嘆:「可惜了。」

「是啊。」常汐也憐她:「我剛還問了大哥,田芳根本就沒爬主子的床。她進知縣府,便被點了在書房裡清掃。

十三歲那年,尚懵懵懂懂,一心只惦記貨郎啥時來。是知縣大兒吃多了酒,闖進書房糟蹋了她。知縣大兒才定了門好親事,酒醒後還心心念念要收田芳做小,為這甚至不惜頂撞母親。」

雲崇青冷嗤。

溫愈舒斂下眼睫:「要我安排田芳去三泉縣嗎?」

「讓六哥找人去辦。」雲崇青想:「如果郭陽真的在響州府有產業,那田芳暫時還不能消失。」

「這個不難,罩住頭臉,身形上相似便可。」

「對。」

這會雲崇悌正在西角門給老槐菸斗里裝菸絲,兩人蹲著說話。

「咱兩投緣,都好這口。我可在十二弟跟前點了你的名,還說了你家大鈞。」

「謝謝謝謝。」半臉花白鬍渣的老槐,擦著打火石。

「我十二弟算給我臉了,讓大鈞進府做兩天文書試試…」

「真的?」才打著的火,老槐這口大氣又給吹滅了。丟下火石,他也不管夾著的煙杆了,一把抓住雲六爺,激動得都不知該怎麼說話了:「您這叫我…大情分了,咱大鈞能去給知州大人當文書,祖墳冒煙了哈哈…」

雲崇悌抽回手:「還要看大鈞合不合適,這事尚未定準。」

「我家大鈞那手字是下了大工夫的。您放心,他肯定不會給您在大人那丟臉。」老槐保證:「您日後有什麼事用得著我的,儘管吩咐。」

「你這樣就外道了。」雲崇悌撿起他的煙杆和打火石:「放心吧,回去讓大鈞機靈點。我在我十二弟那還說得上話。」

「成,改明兒您得空,我帶大鈞擺酒宴請您。您到時一定好好教教他行事。」老槐當過差,明白得很,也不多謝了。以後,一心為知州大人辦事。

「老哥謙虛了。有您這樣的父親在上領著,兒子不會孬。」雲崇悌給老槐把煙點上:「我今天就聞點味煙火味吧。前兩天去吹鄖縣,受了點涼,嗓子眼乾巴巴的。」

「那要少吧唧。」老槐關心道:「熬點蓮心湯咽咽。」

「可別說了,我剛在屋裡灌了一大碗。」雲崇悌嘖巴嘴,一臉不願回想:「現在還苦著。」

「再苦也得喝。」

「我倒想不喝,可婆娘孩子不饒。」

「哈哈…」老槐取笑:「原來咱都一樣人。」

雲崇悌不以為恥:「想太太·平平過,在內就得慫。反正關起門來,誰也看不見。」笑完,收斂了情緒,又作低沉,「不過話說回來,吹鄖縣一趟鬧得我心裡挺難受。人牙子,一車八個娃兒。父母捨不得又如何?人活著,日子就得繼續。」

「有時活著真不如死了舒坦。」老槐就是從山裡走出來的,能不知道山裡的苦嗎:「好在雲大人來了,咱們都有了盼頭。」

「八個娃子裡面,最叫我心疼的是一個九歲的男娃,長得很…很漂亮,皮子也不像旁的娃子那樣黑。牙婆花了十二兩銀買他…」雲崇悌鎖眉深嘆,腦中想著大丫子一家,神情真切:「咱們這有愛好孌·童的主兒?」

老槐吸了口煙,沉默了足十息,才開口小聲道:「去年春種時,布政使介大人下訪響州,看中了前任徐知州身邊的文書燕霞陵,大誇燕霞陵行書漂亮。燕霞陵與介大人一道離開的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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