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下重,兩下輕, 又兩下重。
時尋房間裡的渡幽燭火光已然只剩綠豆一點,卻倔強地不肯熄滅。
時尋有些失望地搖搖頭。
渡幽燭不熄滅, 證明它質量好,製作它的人本事高。
然而時尋還想到樓下看看來的人是誰, 又趕了什麼屍,渡幽燭不滅,他就沒那麼好意思闖下樓了。
幸好他在樓上, 其實也能聽到樓下的對話, 知道正發生著什麼事。
剛進客棧的人嗓子很粗,他使勁抽了幾下鼻子,就瓮聲瓮氣喊:「是活人的味道!老爹, 老媽, 你們放了活人進來?」
老公公冷聲說:「鄔老丘, 我們客棧還不允許你鬧事。」
在屍體進入客棧的蹦跳聲中, 鄔老丘怪笑幾聲:「老爹, 老媽,你倆放心吧,我現在也不敢鬧事。」
老婆婆則笑著問:「你這次找到了什麼大傢伙不成?你之前過來的時候弄出的陰氣動靜很大啊。」
「嚯!老媽,甭提了!那動靜是我擺脫一個大傢伙鬧出的動靜。你就看看,我這次找到的全部在這裡了,有哪個是比較厲害的?都是那些不知死活進山的人。嘿!也就老爹老媽你倆心善,收留了那個活人,要不然他還不知道過不過得了今夜,說不定明天我走的時候,就能將他的屍體一起帶走了。」
樓下短暫沒了說話聲,只有咕嚕咕嚕喝水,以及吃乾糧的聲音。
很快,老婆婆的聲音又響起。
「才五具,還都是普通人,我看上面有些身體還有很重的傷,你帶回去也做不成好的煉屍吧?我說鄔老丘,你經常來這裡,每一次都搜集這麼多這種屍體做什麼?」
「老媽!我們嶺西趕屍一脈現在活得多難啊?這些屍體再怎麼破,起碼來源安全,能用!」
沉默了許久的老公公忽然問:「鄔老丘,你這次才找到這麼點屍體,就準備離開了?」
「是啊。」鄔老丘嘆了口氣,「再不走,蜀山的褚長老就來了,我還不知道會不會被收拾呢。就算我平時行事都算比較小心,這不最近蜀山行事都不按常理出牌?我哪裡敢拿自己小命來賭的。我劉師兄給我傳訊提醒,我就忙準備離開了。」
樓上的時尋眉頭一挑,愈發凝神傾聽。
他甚至將神念外放,直接將樓下都覆蓋到自己神念感應範圍中。
樓下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對望一眼,還是由老公公來問:「你剛說蜀山的褚長老來?」
鄔老丘驚愕地看著兩人:「你倆不知道?」
老公公和老婆婆再度對望一眼,而後齊齊搖頭。
鄔老丘咳了一聲:「那我就給你倆說說。等等,你倆應該也不知道陰鬼門的事吧?」
「不知道。」老婆婆催促,「你快說。」
鄔老丘又怪笑兩聲,不再賣關子。
「前段時間蜀山莫名其妙拿著陰鬼門的控魂鈴去陰鬼門興師問罪了,最後將陰鬼門上下血洗了遍。嘿,現在的陰鬼門可就剩不了多少人咯,還一個個都為蜀山馬首是瞻,比之前還聽蜀山話呢!之前也就看著蜀山是所謂名門正派的代表,才多給蜀山幾分面子,這回啊,陰鬼門剩下的人就差說合併到蜀山了。」
樓上的時尋勾了勾唇。
他清楚這事情。
他之前遇到白老爹、胡婧等事,就見過那控魂鈴,知道控魂鈴確實有問題。
他當時就將控魂鈴留了下來,他走時,蜀山的人就快到了,最後控魂鈴定會落到蜀山的人手中。
本應出自陰鬼門的東西,竟然和邪神染上了關係,若說陰鬼門內部也出了變故,需要這樣的大規模清洗,那也說得過去。
老公公半信半疑地問:「蜀山這樣做,應該有道理吧?」
「道理?誰知道有沒有道理?我又不認識哪個陰鬼門的人,這事情都是聽來的,但陰鬼門現在沒剩幾個人的事肯定是真的。蜀山還不止對付了陰鬼門,連帶著好些馭屍驅鬼的門派都被他們派人拜訪了。說是拜訪,實際上想做什麼,咱還哪裡知道?」
老婆婆追問:「你剛才說褚長老來,又是怎麼回事?」
「褚長老就是蜀山明劍堂的大長老,都這麼多年了,他離開蜀山的次數屈指可數。前段日子蜀山派去陰鬼門的人才回到蜀山,褚長老就跟著下山了,也不知他要去什麼地方,路線還變了兩回。
我現在也不肯定他是不是來這裡,但我劉師兄說,遠遠看到褚長老御劍的流光飛過,方向正好是咱這島的方向。你倆也知道,咱這裡啊,還和蜀山有些淵源。我就想那褚長老說不定會來,我還不如先躲一躲,早早回家閉關,躲過了這陣子風頭再說。」
老公公感慨道:「這可真是怪事了。」
接下來,他們沒再怎麼說話。
鄔老丘也沒到房間裡休息,就在大堂里隨便搬了兩張桌子拼一起,就躺在桌子上睡。
老公公和老婆婆還是在燈旁相對坐著。
兩人眼睛都已閉上,靜靜地吐納修煉。
沒多久,門外竟然又一次傳來了敲門聲,還是和鄔老丘來的時候一樣,兩下重,兩下輕,再兩下重。
第一聲敲門聲響起,老夫婦倆就已睜眼彼此對望。
敲門聲完全停了,老婆婆想動,卻被老公公搶先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斗篷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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