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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容说她不知道,让贺镜龄自求多福,裴大人马上就要来找她的麻烦。
“不过下官相信,贺大人还是有福气的。”末了,她还认真地说了一句。
贺镜龄诧异:“有什么福气?”
都被污蔑陷害了,谈何福气?
王容伸出手指头,比了一比,相当诚恳:“已经过去十四天了。”
贺镜龄双眼一黑,想起昨天妹妹写的日记手札——
“为了我们的小家,我那女扮男装的锦衣卫姐姐从公主府出来之后,还在认真活着。”
没办法,贺镜龄只能坐回圈椅上面,本来看着那些报告就烦,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挨上雄竞大战中的第一发冷箭,就甚觉寒凉。
裴大指挥使,您到底想干嘛?裴缙平时还算机敏,但沾上晏长珺的事情,便不太清醒了。
贺镜龄阖眸,想起原书中裴缙的手段:
让人记忆最深的,便是他在公主生日宴上构陷并抓了富豪全家,逼后者退出竞争。到了最后却仍旧没有放人,逼得富豪要跟他鱼死网破。
可富豪哪里打得过锦衣卫呢?
没多时,院中便传来一声叫喊,一小旗嚷嚷着所有人都要出来,无论官职高低。
贺镜龄知道这事同裴缙脱不了干系。
果然,院中局势不妙:裴缙起初还端着架子,甫一看到贺镜龄出来,便杀气腾腾地提高了音量。
“我们锦衣卫最近的名声不太好,和各位都脱不了干系,”裴缙盯着贺镜龄说话,“特别是有些身居高位的,都做上千户、镇抚了,怎么还贪图这些东西?”
“这让本指挥使很难办啊。”
贺镜龄假装聋了,走到人群后面站着。
裴缙的视线却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贺大人,你觉得呢?”
最近他也派人盯着贺镜龄,但结果让他失望:贺镜龄最近上值再也不迟到了。
他好像无茬可找了。
听到裴缙叫自己,贺镜龄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道:“裴大人说的是!我们锦衣卫名声不好,您作为指挥使也面上无光。”
裴缙唇角抽搐。他一直怀疑,贺镜龄脑子有问题。
不过是靠着家中姐姐才受提拔的纨绔,一到位置上,便原形毕露。
裴缙今天无心同贺镜龄拌嘴,索性开门见山:“贺大人,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扬起了手中一个褐色方盒,锁扣紧实。
“是什么?”贺镜龄追问。
裴缙笑了:“贺大人,这里面全是番役送来的关于您的‘事迹’,需要我打开给弟兄们念念么?”
果然有他一份。
贺镜龄真诚地说:“那么,还请裴大人打开念一念,在下实在惶恐不知。”
裴缙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眼见得旁人期待的目光,他忽觉面上一热,忿忿道:“贺镜龄!本指挥使方才说了那么多,全都是说你!”
贺镜龄浑身一震,垂下头来:“听凭裴大人责罚。”
原书中裴缙便是个越惹越上头的劲,贺镜龄如今不知他有什么诡计,还不如先低头。
看样子效果似乎还不错。
“哼,”裴缙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遣散众人,“你们先下去,容本指挥使,好好地来与贺大人说上一说。”
众人点头四散,但全部都躲在一旁,窥伺院中景象:
裴缙缓缓走向贺镜龄。
他落下一句话:“贺大人,本指挥使真是没想到,居然能收到你这么多的罪证,这可是一整盒!”
“下官不曾犯错。”
“不曾犯错?”裴缙打开锁扣,里面放了好些东西,除却信件,还有一点青色衣角,“番役说了,这是你在藩篱上被勾破了衣服。”
贺镜龄:……
她不是强占田地吗,可是听起来怎么像是做贼?
想了想,贺镜龄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下官冒昧一问,这所谓下官‘强占’的土地,究竟是谁家的?”
“怎么,贺大人忙着去销毁证据?”裴缙又森然一笑,“如今这些人都闹到本指挥使面前,这几日你便不用来上班,回去休沐歇着吧!”
贺镜龄一时只觉云山雾罩,但听到要放假,心情还是不错,笑嘻嘻地应下了。
温润和煦的笑容,更坚定了裴缙觉得贺镜龄脑子不好的想法。
“那么,下官这就告辞了。”
裴缙只觉肺都要气炸,在贺镜龄同他擦身而过的一瞬,警告道:“贺镜龄,你这天还没升上去,可就要掉下来了。”
“没事,至少升过。”贺镜龄轻飘飘地落句。
裴缙将手中的盒子握得愈发紧了。
第11章 寻沈遥
话说出口,自己是舒服了,但贺镜龄心知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自打她就职以来,可从未逾矩、欺压过百姓,她怎么可能就强占了别人的田地?
不过她见今天裴缙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下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回到家中,便是熟悉的咳嗽声音——
“咳咳咳,咳咳咳,”贺珍仙咳嗽声音从厢房里面传来,她听见了开门声音,顺便问起,“镜龄,你回来啦?”
贺镜龄一边摘下自己帽子,一边回答道:“是,我回来了。”
不用母亲要求,贺镜龄取下帽子放好,信步跨进门槛。
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中药味道。
贺珍仙如今坐在桌子旁边,以一张手绢掩着嘴,咳嗽连连,檀木小桌上面摆着一汤汁发黑的药碗。
她患有伏连病。
书云,此病乃是痨虫潜于内脏,从而会使五脏损毁。最初时候,母亲的病情似乎只是限于咳嗽,但是就是近日以来,她的病愈发严重了。
那天回来,贺珍仙也在咳嗽;今日她回来,贺珍仙咳得更猛了。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仅仅一年多,但贺镜龄同她们的关系还是日益密切——天天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出些感情是自然的事。
“母亲,你最近这痨病是越来越重了?”贺镜龄伸手拣了一条椅子坐下,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黑黢黢的汤汁。
贺珍仙轻轻点头,她转头看向贺镜龄,眼窝深陷,“其实啊,每年都有这么个时候,喝些药就好了,倒不妨事。”
话音刚落,贺珍仙便又咳嗽了几声,气氛陡然尴尬且局促起来。
贺镜龄抽了抽嘴角,站起身来,道:“往日您这痨病可没有这么严重,要不我再去问问沈娘子?”
“可以是可以,”贺珍仙迟疑片刻开口,“只不过你公务繁忙,何时抽空去?正好明日我闲着,我让你小妹陪我去。”
贺镜龄摇摇头,道:“我明日休沐。”
这下轮到贺珍仙诧异了,“你明日应该休沐?”
贺镜龄耸耸肩,随便拣了些话,把自己休沐的原因说了一说。
大部分都是编造的。
家长还是家长,总是不愿意听见自己孩子工作上面出问题的。
“这样啊,那裴大人对你还真是好!竟然让你休沐这么多日,如此就好!”贺珍仙解颐,端起那黑黢黢的汤汁药碗,一饮而尽。
贺镜龄将“慢点喝”三个字卡在喉处,还没涌出来,贺珍仙就已经把药水全部咕噜咕噜地灌进喉中了。
眼下时候也不早了,夕照薄暮,贺珍仙叫来小楼,同着贺镜龄一起吃了。
宅中有请厨娘侍者,而贺珍仙从不拘束于所谓礼节,常常叫她们一起吃。
不过因为贺镜龄下值时间不定之故,她常常参与不进来。思及此,贺珍仙今日便只叫了两个女儿一起吃饭。
席间,她话仍旧是很多,上到朝廷宫闱,下到市井街坊的流言,都给她说了个遍。
贺镜龄和小楼两人,只顾着闷头苦干,时不时答应两声,算作自己听了。
终于,在咳嗽的间隙,贺珍仙停了下来,她方才已经兜兜转转到了那嘉琅公主府上。
于是,她又一脸好奇地看向贺镜龄:“镜龄啊,你告诉娘,那裴指挥使让你休沐,是不是公主殿下的授意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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