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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镜龄听出弦外之音,忙道:“臣是受了陛下提拔。”
空气静默一息,皇帝仔细地打量过贺镜龄,这才悠悠开口:“朕果然没看错贺大人,今后贺大人可是前途无量。”
现任指挥使还是她上司呢,皇帝此言,算是许诺。
贺镜龄默不作声,任由皇帝引向下一个话题:“令堂身体可还好?”
好。
“贺大人那小妹呢?”
小楼如今十二三岁,整日学习,以待两年后的女官考试。
皇帝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儿后,又寒暄了几句,示意贺镜龄可以走了。
贺镜龄从金龙殿出来,走到宫道上面,不成想却碰见一队文官。
那队人有人指了指她,却不打招呼。
她不认识这些绯红深绿,路过时却不曾想被叫住了。
“贺大人,请留步。”声音温润清朗。
贺镜龄循声望去,来源是一儒雅男子,光风霁月,温润至极。
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在下是礼部郎中谢砚初。”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锤出万斤重量。
这便是原书男主,自小和女主相识,但从未当过驸马。
女主男主一来就在一起,那还看什么看?但剧情实在过于波折:血腥的雄竞大战后,谢砚初活到了最后——虽然入狱——但能勉强算是胜出。
“哦,谢大人。”贺镜龄诧异,浅浅施礼。
谢砚初眉眼温顺,语气也平和:“久仰贺大人大名。听说那天中秋宫宴,是贺大人保护了嘉琅殿下出宫。”
这姓裴的姓谢的怎么都没完没了!
“是公主殿下命在下陪同的。”面对不同的人,贺镜龄有不同说辞。
闻言谢砚初面色并无任何变化,仍挂着浅淡的笑意:“贺大人果然厉害,但锦衣卫保护殿下,亦是情理之中。”
“的确如此,所以公主殿下才选了在下陪同吧,”贺镜龄说得无所谓,“在下还是颇荣幸,嘉琅殿下给了贺某这样的机会。”
谢砚初面色一滞,他思忖片刻,又道:“砚初有事要奏报长公主殿下,不知贺大人可否赏脸一起?”
贺镜龄淡定开口:“谢大人好意,但本官很忙。”
谢砚初清瞳微沉。
“不劳谢大人费心,”贺镜龄走出两步,“贺某昨日清早才从长公主府出来,该说的话,已经说够了。”
谢砚初额角一跳。
他定定地看着远方天边火烧暮云翻滚,吞噬白日清朗。
终于,他旁边有个人吱声:“公子,我们要去嘉琅公主府吗?”
“……不去。”
她已经很久不见他了。
第10章 占田地
蝉噪鸦栖转即过,又到舜华张扬肆意、繁盛煌煌的时候。
细风拂过,枝头一朵舜华沿着窗牖飘落在案上。
晏长珺端坐,伸手捻起那朵花,捻碎。
残碎花瓣落在一封密信上。
上面所录的是那日宫变的调查,璇玑人还未归,她先送了封信回来。
如晏长珺所料,果是衡王不满皇帝,所以趁机起事。但是走漏了风声,这事情几乎未起便已经压下。
皇帝隐忍不发,先是叫人调查,最后草草找了几个替死鬼出来顶罪,到了最后也没和衡王扯上联系。
但是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不过晏长珺今日端坐等待,不仅仅是为了追究那日宫变。
她听到窗外的风动声音,紧接着一袭劲装的女子便倏地落地。
其人剑眉星目,双眼炯炯,腰刀上面又悬了块玉。
“殿下,这是您上次吩咐属下的事情。”璇玑俯身,送上一沓封好的信。
晏长珺伸手接过,依次将这些信封打开,随口问道:“已经调查好了?”
“是,这上面便是贺镜龄的家世,还有这个人……”说至此处,璇玑忽而一顿,“最近惹上的事情。”
晏长珺漫不经心地问:“惹事?她最近惹上什么事情了?难不成是因为那一夜?”
话到这里,晏长珺兀自轻笑。谁又找了她麻烦?
璇玑摇头道:“这事是一起的,有人检举锦衣卫执法不公,借着执法的名义骚扰百姓、收受贿赂,还有贪墨……”
晏长珺此时已经拆开第一封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贺镜龄的各种信息。
自然,也包括她的生年与生辰。
指腹抚过干透的字迹,微微用力——
“这上面所记,都是真的?”话音像浸在秋风里的刀,不自觉便迫得人胆寒心颤。
璇玑点头:“是的,只不过这贺镜龄从前过往很少,这些已经是属下能够找到的所有消息。”
贺镜龄,如今二十一岁,她越级擢升的原因,是因为皇帝的仪嫔贺徽仪是她的“姐姐”。信上证据表明,这些都是皇帝生拉硬拽的。
但不重要,皇帝想要擢升谁,有个由头就是了。
还有她的家人:母亲和妹妹。贺镜龄那夜所言不假,只是关于妹妹的她没细说。
还在准备女官考试?晏长珺沉思一瞬,倘若这妹妹争气,她们还能有缘在贡院相见。
除却这些,上面还有贺镜龄这一年来的事迹,但二十岁以前就像一张白纸。
“贺镜龄的过往相当干净。”璇玑补充。
不是干净,至少对她如此。
晏长珺不置一词,轻轻阖眸,问起上个话题:“贪墨了,然后呢?”
“这些都是东厂太监的番役检举的,就在这十余日,有不少人举报了贺镜龄,说这贺千户借着出任务之名,四处游荡欺压百姓,还强占田产……”
大兖一朝闲官甚多,锦衣卫养了太久,如今名声并不好。
“她强占田地?如何又在这十余日内出事?”
番役,不过听了是城中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城狐社鼠的线报,便以此为证据要挟人。
那人要是识相,给的钱大方,这事也就算了。倘若番役收受的钱财不如意,马上便可以翻脸。
“她强占了谁家田地?”晏长珺探出手来,放至窗前,红色蔻丹短甲在明澈日光下浮金跃影。
“强占了……您的田地。”璇玑斟酌再三,缓缓道。
晏长珺面色一怔,皓白劲薄的手滞在空中,眸色愈发深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启唇:“三百二十八,你好大的胆子。”
“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些强占田地、收受贿赂的事情啊!”贺镜龄坐在座位上面满腹牢骚,气呼呼地想着方才王容给自己报的信。
他爹的,本来卷入雄竞大战就烦,她哪里还敢去妨害无辜群众?
果然,她不伤人,人必伤她。王容是她手下的一个小旗,今天等贺镜龄来了,便与她通风报信,说今日裴大人要过来找她的麻烦。
说起王容,这也是个奇女子:她家中有个世袭锦衣卫的空,但是她那哥哥夜行时被飞车撞断了腿,恰逢授职,王家人索性就让妹妹王容直接顶替了。
女锦衣卫,大兖朝也不是没有前例;加之王家人不放心堂表兄弟,总觉得他们要害本家,便也不肯把这缺漏让出去。
虽有前例,但王容还是现在南镇抚司“唯一”的女人,饶是已经领牌上任,仍旧是谨小慎微,不与旁人过多结交,怕被寻了错摘去。贺镜龄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与她打好关系。
贺镜龄听王容说完,一头雾水,“本官犯什么事情了?”
“他们说,是您十日前捉那窃盗不力的事情。您虽然口头上说捉不到,实际上是受了那人的贿赂,放他走了……”王容抿着唇,“不仅如此,还有人说您路过田边,兴起就占了他的田地。”
贺镜龄头更晕了:“本官这一个月来只出过京城两次,路过了谁的田地?”
在她的记忆中,她只能想得起自己路过了一处田庄,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没什么人打理。
实在太破,她连进去的欲望都没有。怎么,难不成看一眼就算强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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