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流秀見我面容憔悴,就提出讓喜兒去打發他們。
「那野小子不規矩得很,娘娘沒必要見他。」
後院的小亭子很好,有鮮花有楊柳,垂簾也不必放,他從小就認識我。我見少年走近,他蓄起了鬍子,眉間堆起陰影,不再是從前的模樣。
他依然稱呼我:三小姐;又說這裡很大很氣派。
「只是三小姐變了許多。」
我知道懷東殺了左無風,他本就該死。也知道無浪懵懂不知,他很可憐。他用悲戚的大眼睛望著我,仿佛在說,三小姐,別恨我。
吸口氣,不讓自己太激動,眼神遊離,問清他的來意。
春秋兩季,永昌府都會入京朝貢。如今,他是烏洛蘭世子的鐵衛,此次是接了公差。
「世子遣我來見見世面,另外看望三小姐。去年小姐大婚,沒來得及備禮,這次一起帶來了。」
有位女子同他一起進宮,頎長身條,鵝蛋臉面,眉心有塊紅色胎記,手心捧著一盞玉壺。走近些,那是一壺珍珠。
女子開口:「素水南珠,這是送給娘娘的嫁妝。因為去年恰逢多事之秋,世子又病得糊塗,所以送得遲些。」
我沒吭聲,心底突突跳,安靜了幾年,他又想害我麼。
無浪連忙解釋:「自從少爺給岩漿燙傷,一直臥於病榻,傷口有炎症,怎麼治也不好。直到冬天過去才好些,如今能自個走路了。三小姐,他沒有異心。」
冷冷瞪著他倆,他早該死了。
「無浪,他是不是該死?你什麼都知道,所以夠格回答。」
少年瞬間漲紅臉,手足無措。他本是個善心的孩子。
手捧南珠的女子略微欠身,半步朝前,溫和說道:「娘娘,您同世子一樣的脾氣,要生要死,要打要殺。烏洛蘭的經文說過,大惡大善,因果互通。娘娘可以恨他,請不要傷害他。」
抬起頭,仔細看她。女子目若深潭,下頜線條很溫柔,如涓涓流水,沖刷突壁暗礁。
無浪說,她叫鵲姐,世子與銀柳公主成婚後,鵲姐是他們的侍婢。
挑出一顆明亮的珍珠,使勁揉捏兩下,爾後笑道:「聽聞銀柳公主的傾國之貌,哥哥真有艷福。」
鵲姐平靜回答:「即便如此,於世子心里,也許不及娘娘的萬分之一。」
此時宮人都退到遠處,亭子內只有三人。她的聲音很輕,我有些心虛,瞥一瞥無浪,再轉目看向女子,她的眼睛分明在審度。手心捏住珠子,好像捏住什麼秘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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