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郡主見我走神,就對崔老頭說,「這些養生的東西隔幾日吃也行,何必帶上船來。」
老頭笑道:「老醫官要求按方子吃的。陛下那性情,他記住一件事,必要盯著一板一眼做的。」
郡主自然明白,安慰我:「瞧陛下急得。娘娘別急,你們都年輕呢。」
我的舌頭捲起苦澀的茶葉:「我不及表姐有福氣,她快做母親了,我這裡都沒動靜。」
郡主圓潤的兩頰沒有預想的喜氣洋洋,卻鬱郁沉聲:「娘娘,其實我可擔心呢。那兩個小的總是吵架,原以為一個憨一個嬌,等做爹媽的那天就會好。誰知一日比一日差,竟是過不下去的兆頭,我能不急麼?」
他們為何吵架?舔了舔裂開後又癒合的唇,我的手心一時冷冰冰的。
「哎…這孩子從小扔給他舅舅,婚事由朝廷做的主,我從沒管過,心裡虧欠得很。他不大與我說心事,他大哥又去外任,媳婦更不貼心,我瞧著都可憐。」
郡主的手很潮濕,黏糊糊的,貼著我的皮肉。
「娘娘,如今你發愁沒孩子,等有了孩子,發愁的事更多呢。我只盼孩子平安生下來,英兒早些回家。那兩個若不願意過,我都隨他們,分院各住求太平。只要一家子平安就好。」
她的口吻與佑珍很像,祈求一家平安。我有點動容,握住黏糊糊的手心。等回宮後,需請二公子敘敘舊,他一定嚇得臉色慘白,還得好言安撫他。心裡有些使壞地想,找人割掉他的舌頭就好了,若他不說話,對表姐和對我都有好處。
等船漸漸靠岸,正是落日時刻。此時我沒了心情欣賞風景。安福郡主與我一路敘話,嘮叨生兒育女的瑣事,害得我也擔憂生孩子的事。難怪尤七如此謹慎,叮嚀我養好身體,聽過來人描述,生孩子真是要命的事。
我倆一起下船。有點冷,快入秋了,我攏了攏披風。抬頭眺望,黃蓋朱輪車停在不遠處,單立在那裡等我一起回宮。附近還停著幾輛車,應是等同行官眷的。剛從甲板下到石路,一個褐巾包頭的小童迎面跑來,眼神一溜,瞧著安福郡主。
「怎麼了?」郡主顯然認得他。不過我在場,那小童不敢說話。
我心裡有些不安寧,也問道:「出了什麼事?」
小童臉上的焦慮很明顯,他說家裡公子娘子大吵一架,少夫人動了胎氣,又疼又氣,郡主娘娘快些回家吧。
安福郡主立刻飛走了,我獨自走到馬車停泊的樹蔭下,單立正坐著閉目養神。
若婁姣姣出了意外,這份罪孽不得算到我頭上。我無意招惹她的。可是,若她得知自己母親是怎麼死的,她一定受不了。剛才安福郡主說過,生個孩子要流多少血,她此刻就在流血,滿身都是血。我仿佛看得見似的,害怕地閉上眼睛。可是,我並沒有做錯,她母親罪有應得,她殺了自己的夫君,流傳出去,對南宮家的聲譽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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