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一頓,輕聲問,「......你明白麼?」
雪硯點了一點頭。眼底浮起一層晶亮的光圈。
聽他一席話,心裡豁然雲開,舒坦多了。是,盡人事聽天命吧。若天意註定了一個亂世,唯有擺平心態,坐看雲起罷了。
如此而已......
皇帝一念踏入邪道,為了燈火之光要做一隻蛾子。殊不知,帝王的心行牽動著一國之運。如今,因果之輪已啟動了,誰知這天下將走向何方呢?
雪硯瞧著他,「皇帝的事,四哥可都知曉了麼?爹和祖母.......」
四哥點了個頭,但是,並未流露太多哀傷。
仍以溫和的語氣說,「我先前已回京一趟。哥嫂們都離了京,我在一處私宅見了管家和李嬤嬤,事情全都知道了。」
「可見到了皇帝?」
四哥搖頭,「呂氏全族被屠殺,皇帝下旨,判了你和莫若空就是兇手。現在,周家的人正被全國通緝呢。」
啊?!雪硯目瞪口呆,一臉的懵。原來,她像遊魂一樣失憶流浪時,竟已成朝廷的犯人了。和她曾夢見的一樣,百年周家終究還是迎來了一場覆滅。
哎......
不過,這次四哥沒有死;她也生下了孩子。
從這一點看,微末的眾生雖不能扭轉大勢,但在局部細節上修改命運,卻並非不可能。這對她來說,又是莫大的安慰了。
雪硯嘆息一聲,忽然又吸一口涼氣,「啊,糟了,我娘還在京城……!」
四哥:「沒事。皇帝回京前,管家已派人將岳父一家轉移出城,如今去了湘地一帶暫避。」
「哦!」提到喉嚨口的心又放下來。
想一想整件事,她不禁萬分唏噓:「真是多虧管家了。那時我對他們誇下海口,說以後養他們的老。如今,自己倒先成喪家之犬了。」
兩人互相看看,不合宜地笑了起來。好像成了「喪家之犬」有多光榮似的,有一種淪落的快樂。笑罷,四哥說:「這有何妨?若是有緣,日後自有重聚之時……」
「但願如此。」
雪硯跟他講起了皇帝有多逆天。一個運氣的饕餮,怎麼都弄不死;還能控雷,隨便就把人劈成焦炭。
她說著說著,又不放心地問:「四哥,過一段日子你會不會再一次拋棄我和兒子,去找皇帝報仇?」再一次拋棄……周魁心上被扎了溫柔的一刀,好疼。
他說:「不會的。」
「真的?」
「當然。以後四哥像影子一樣跟著你。」
「啊,那我可要厭煩的。」
「不准厭煩……」
夫妻二人偎在乾草堆上,親親密密地絮叨著。他勸她趕緊睡一會,現在虛弱著呢。可她睡不著。最累的時候已過去了。
這一場團圓是對身心的大補,比千年人參還上勁呢。
雪硯朝鍋望一眼:「……我想喝一些湯。」
「嗯,好。」丈夫轉身揭開鍋,濃郁香氣立刻溢滿柴房。「嗯——好香,這是你做的?」
雪硯有些得意,「是啊,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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