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緒爬上心頭,明媚活力的少女似是被抽走了一縷魂,如被擱置在床沿的布偶那般,靜靜地陪著楊伯安。
她想出發前都陪在楊伯安身邊,心中仍存一絲希冀,望他能早日轉醒。這種至親遊走在鬼門關的感覺,她前世經歷過,今生依舊不能坦然面對。
以至於她的指尖要比楊伯安的手冰涼,她要不知足地握緊眼前那隻大手,久久不肯放開,以索求那份微不足道的溫暖。
「小姐,有一位謝公子上山來尋你。」月芽推門進來時,聲音也壓得低低的,像是怕極了會吵醒沉睡中的楊伯安。
楊書玉微微起身,狐疑一瞬間才道:「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楊伯安的手放回被子裡,又將被子整理得滿意才跟著月芽離開。
再見到謝建章時,他正背對著廳堂的大門抬頭佇立,一襲月白色斗篷遮掩住所有沾染塵土的衣袍袖角。
謝建章風塵僕僕並未梳洗過,那些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細碎胡茬,無聲地強調著他的疲憊。儘管他的一雙含情眼,從楊書玉進門時,就神采奕奕地迎著對方探尋的視線。
他舉止閒雅地行至楊書玉身側,寬大垂墜的斗篷將他的手遮掩得嚴嚴實實。
「謝公子有結果了嗎?」楊書玉徑直坐在主位上,抬手揮退跟來的月芽和奉茶的藥童。
謝建章始終站著,垂眸看她,無比坦誠道:「那隻商隊十有九人是北涼細作,可謝某用盡手段,他們也說不出在江陵接應的人是誰。」
楊書玉想了想,遲疑道:「也是,他們聽令行事,哪會知道大人物的身份背景?」
線索又斷了,她卻莞爾一笑,似是毫不在意。
「論罪需要實證,可作出判斷卻不需要。」謝建章攏袖而立,眉眼低垂道,「林自初望風而逃,他組建的商隊還查出細作,九成冤枉不了他。」
「可惜了,但我總不能等他開始搬空楊家,我才出來揭穿他。」楊書玉的指腹沿著杯口來回摩擦,陷入沉思不再開口。
謝建章掏出一團布滿摺痕的桑皮紙,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徐徐將之展開,廳堂中發出沙沙的摩擦聲,而後桑皮紙被他壓平,擦著桌面送至楊書玉的面前。
他垂眸打量著楊書玉的神情道:「女娘將楊濟藥鋪的招子印在桑皮紙上,當真是好法子,受益的病患都在念你的好。」
楊書玉初掌商行,雖大方地將糧食和藥材交給朝廷來賑災,卻萬沒吃啞巴虧的道理。
城外施粥,天下人都知道朝廷賑災,借的是楊裕糧莊的存糧,而濟世救人的藥方,楊書玉又怎能白白送給朝廷呢?
因而在藥房夥計開始配裝藥材前,楊書玉特意找來版刻師傅,讓其用木頭章將楊濟藥鋪的招子刻好,用來給分包藥方的桑皮紙上印戳留痕。
無論是災民領到朝廷分派的藥包,還是朝廷親自派人熬煮再分發給災民,旁人只需一眼,便能瞧見桑皮紙上那大大的油墨「楊」字。誰不會記楊家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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