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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今遙匆匆漱了兩遍口,「咚」地把牙刷丟進杯子裡,神情嚴肅道:「所以你這段時間的精神恍惚,全是為了那個渣男?」

祁紉夏自嘲道:「是啊。今遙,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知道根本不應該,也不值得為這樣一個人傷心,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感情戰勝理智的感覺太難受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也有這麼懦弱的一天。」

「夏夏,你不能這麼想,」徐今遙扶著她的肩膀,溫言寬慰,「人的情感又不是水龍頭,說開就開,說關就關,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太正常了。再聰明的學霸,也有碰上難題吃癟的時候,你那麼通透,肯定能想明白的。」

祁紉夏用盡力氣笑了笑,「今遙,我不是在留戀什麼,我只是後悔。」

後悔早早地喪失警惕,忘記了物以類聚的警言。

他和祁家走得那麼近,她憑什麼會認為,他和那些人有什麼不同呢?

人,一旦被捂住眼睛,就是籠中困獸了。

「……你都快要考試了,我不該和你說這個的。」祁紉夏彎腰,用冷水撲了把臉,強顏歡笑道,「快進去吧,陽台冷,別感冒了。」

徐今遙用最快的速度洗完臉,回到室內,順手關上了陽台玻璃門。

她看見祁紉夏正在對著鏡子發呆,面霜擠在掌心,卻沒有塗抹開的意思,一痕白色凝在肌膚上,如隔了夜的殘霜。

「夏夏,等我考完,咱們叫上沈蔓或者雨桐,去附近玩一圈吧。」

她抱著椅背,和平時反方向坐下,「我們出去散散心,保准你很快就能忘記渣男,開啟新生活。」

祁紉夏從漫無目的的雜思中回神,靈魂似乎經歷了剎那的抽離,落歸實處時,仿佛也有真實的鈍痛。

「好啊,」她答應道,「就當是我們畢業之前的留念了。」

可惜,並非所有承諾都能實現。

就在徐今遙進入考試倒計時,開始調整飲食和作息的時候,祁紉夏接到了一通來自祁建洲的電話。

——祁佩芳病逝於昨夜。

老人家走得還算安詳,從護工發現異常,到緊急叫來救護車,再到祁佩芳在車上停止呼吸和心跳,總共也才過了不到二十分鐘。

「我一會兒把葬禮的時間和地址發給你,」直到這時,祁建洲才終於展現出些許為人子應有的傷懷和疲憊,「她生前總念著你,你最後盡個孝吧。」

對親人死亡的哀慟,像一劑起效緩慢的麻藥。注射和等待的時候,尚不能感覺到它在體內的存在,而當刀口劃開血肉,大腦卻完全感知不到疼痛時,才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它已經深深侵入了神經。

大開大合的悲喜,未必代表最刻骨的感情。

這個道理,祁紉夏很遲才領悟到,至少在殯儀館裡對著祁佩芳的骨灰和遺像時,她為怎麼都哭不出來的自己,感到萬分羞愧和憎恨。

我的眼淚,那麼廉價嗎?她絕望而麻木地想。

甚至,她不久前還在為了自己的失戀而垂淚,但是面對著真正和她有著血肉親情的祁佩芳,她居然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到最後,竟是這種近乎於自哀的情緒,終於讓她的眼眶裡有了濕意。

滿目都是黑與白。

彩色在這裡似乎成為了禁忌,除了象徵追思的菊花,能被容忍出現二者之外的顏色。

照片裡,祁佩芳梳著整齊的髮髻,對相框外的人慈祥地笑。

祁紉夏和她早就定格、永遠不會再產生變化的眼神,良久地對視。

她驀地想起,上一次去探望祁佩芳,還是和談錚剛剛在一起的時候。

那天,祁佩芳告訴她,哪怕身處戀愛關係之中,也要始終以自己為重;還說,如果談錚心裡真的有她,就會和她不喜歡的人劃清界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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