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恩的表情麻木地空白，牙齒將下唇咬出血來，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揮下魔法杖，將一部分亡靈獸撤至城內。

需要遷移的最後一批居民已經準備好行裝，在騎士團的組織下以家庭為單位將行李放上雪橇。他們需要在戰鬥的掩蓋下出城，讓自己的消失最大限度騙過不知何時就會將目光投向他們的存在，並在絕望平原的積雪徹底消失之前離開這裡。

亡靈獸出現的下一刻，得了吩咐的居民們立即將亡靈獸綁上雪橇，沿著城牆裂痕排隊離開要塞。

皇家騎士團有條不紊地組織著，更多的亡靈出現在隊伍周圍，嚴密護送他們通過魔獸群。

盧西恩已經做好了和半獸人軍團戰鬥的準備，卻不料他受到的抵抗遠遠弱於預估。

他恍惚間明白了什麼，在遷徙隊伍的尖叫聲中不斷強化召喚，操縱亡靈們魔獸對戰。

這支隊伍以戰鬥力偏弱的老人和孩子為主，他需要全程跟隨，確保他們平安到達死亡之海。

離開之前，他最後向矗立的城牆看了一眼。

牆面是泛著金屬光澤的鐵灰，城牆之上，敲擊戰鼓的身影一如既往，山嶽般堅定不移。

他不敢思考要塞的未來會是怎樣，因為那些只有片段的預言早已給過他答案。

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北境城牆，和城牆上那道淡得幾近於無的影子。

再向前走過一段，號角和鼓聲便已止歇，只餘下雪橇滑過雪層的摩擦聲。整支隊伍都如死一般安靜，就連最小的嬰兒都沒有發出哪怕一點聲音。

留在北境的人們將以身為餌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號角聲停，戰鼓聲絕。

每一次讚美英雄的戰歌響起，先祖的靈魂都會從庭院中悄然降臨，如天使張開羽翼，保護每一位勇敢守衛城牆的人。

選擇留下的人們也許再也無法看到這些，但這並沒有什麼可怕——英雄的傳說將被保留，在此之後，海浪就是他們的戰鼓，海風為他們吹響號角，連綿的白霧也將為勇敢者凝聚，此刻的天地就是他們為離開的同伴們留下的，最後的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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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盜火者（129）

對於普通北境居民，遷徙至另一處未知地域是最終命運降臨前的最後選擇，暴風要塞也早到了那個需要做出決定的時刻。

盤亘於樹根旁的惡魔陷入沉寂，要塞中的人們失去食物和材料來源，轉暖的天氣將絕望平原融化為沼澤，它們不能被用於耕種，原來的生活方式也不再適用。

遷移成了唯一的選擇——在要塞徹底死去之前。人們將能帶走的整理成行囊，那些不能帶走的則埋入地下沉睡。他們懷抱希望跟隨在他們的先知身後，在亡靈保護下踏上旅途。

這是一條漫長到超出所有人想像的路，也遠比他們想的更艱苦。

居民們絕大部分都沒有真正看過南邊的樣子，隊伍中有許多幼小的孩子需要照顧，而他們卻因為要塞本身和亡靈們的關係，很難從其他城鎮獲得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