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很快傳來黃荊杖尖銳的破風聲,以及兩個人尖厲到沙啞的呼喊聲。拓跋燾偏著頭靜靜諦聽著,仿佛在沙場上聽著敵方的被殺破膽時無望的哭號,面上漸露一點冷淡的笑意。突然,他聽見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面色萎黃的貴人賀佳縭在兩名宮人的扶掖下扶著門站著。
「你來。」拓跋燾放柔聲音,目光卻牢牢地盯著她。
賀佳縭抖抖索索地來到他面前,長跽在文茵上,臉色發白,而眼角有淚光,她猶豫了好久,才期期艾艾道:「陛下……陛下關愛妾,妾不勝感激……請不要……」她恰好聽見外頭一聲悽厲的慘叫,渾身抖了一下,那懸垂的一滴淚終於在臉上拖出長長的痕跡,改掛在了腮邊。
「不要什麼?」拓跋燾伸手拭去她腮邊那顆淚,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隨意把手指在案几上蹭了蹭,蹭出一道長長的水跡。
賀佳縭見他就是心裡瑟縮,聽他說話雖然不是剛剛對太醫那樣寒冷徹骨,卻也絲毫沒有溫度,原先就在舌頭上打著滾的那些話更是出不了口,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說:「妾身子有恙,不能怪太醫。」
拓跋燾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手反射性地猛地一抽,可又強行控制住了沒有動彈——除了肌肉不能自制的篩糠似的抖。拓跋燾看著賀佳縭幾近面無人色,直視著她的眼睛說:「你在害怕?」見她終於僵硬地點點頭,才撒開用力有些大的手,定定地瞧著賀佳縭手上一痕緋紅,散漫地向後靠著身子,問:「怕什麼?怕就有用嗎?」
賀佳縭雙淚交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拓跋燾冷冷道:「好好將養身子!你、你的一家、一族,在朕心裡不過是一群螞蟻!」說罷,揮袖而去。
門外,兩位太醫遍體鮮血,已經奄奄一息。拓跋燾擺了擺手,施刑的黃門停下手。拓跋燾道:「今日不殺你們。賀貴人任何消息,都親自向朕匯報。再敢僨事,朕就滅你們的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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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修對拓跋燾說話算話,晚上果然又到飛靈宮很是高興。但隨即她發現拓跋燾臉板得跟鐵塊似的,一點慣常的笑意都沒有,心裡不由惴惴。
「拿酒!」拓跋燾喝道。
阿蘿小碎步過來,在拓跋燾的碗裡斟上九醞酒,又很快退下,只給謝蘭修使了個眼色,平時喈喈呱呱的人,今日一句話都不敢多。謝蘭修看著拓跋燾一碗酒只消一口,很快把酒碗墩在自己面前:「加!」
她有些想勸,但一時不知怎麼開口才好,見他眉頭已經擰起來,趕緊先給滿上再說。拓跋燾又是一口悶了下去,同樣又把酒碗往她面前一擱。「陛下,這酒後勁不小……」
拓跋燾橫眉道:「後勁不小又怎麼著?你管得到我?!」
謝蘭修雖然少見他這副模樣,但偶爾聽宮人說過,拓跋燾生氣時極叫人害怕,自己這會子逆批龍鱗似是不智,只好跪直身子,吃力地舉起小酒罈,在他的玉碗裡又斟滿了。這次,拓跋燾喝得慢了些,似乎還在怔怔地想著什麼心事。但是酒盡之後,又變作了那樣兇橫的表情,一把扯了謝蘭修的胳膊往榻上一拋。
謝蘭修給他摔得渾身酸痛,掙起上半身,已經見拓跋燾帶著醉意在解衣。阿蘿在屏風外探頭探腦,拓跋燾把外袍一下子甩到她臉上:「滾!」阿蘿反射地捧著外袍,連眼色都不敢對謝蘭修使一使,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謝蘭修感覺有些害怕,雙手雙腳並用,倒退到矮塌的最裡頭,而拓跋燾一步步逼近過來,雙目如他最愛的那隻獵鷹一樣炯然到光芒銳利。直到謝蘭修退無可退,戚聲喚了句「陛下!」他才帶著嘲弄道:「你想躲到哪裡去?」
「我……要先淨一淨身子……」謝蘭修伸手推他,找了這樣一個自以為不好駁斥的理由。沒想到拓跋燾一把扯開她的衣領,蠻橫地說:「不用!」他厭煩那雙往外推他的雙手,性子發了,一把把兩隻細細的手腕攥在手裡,摁在一旁。他那膂力,謝蘭修這樣的嬌弱人兒怎麼受得了!叫了一聲,便是疼得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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