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落空了許久,突然就有一天實現了。
看到太子穿著淺碧色的袍服,翩翩出現在顯陽宮的時候,謝蘭修只覺得鼻酸而眼前一片模糊。拓跋晃到了她們面前,目不斜視,只和嫡母赫連琬寧行禮請安。謝蘭修凝視著兒子,只覺得他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好,每一個表情與衣飾的細節,都足夠她以後的日子回味好一陣子。
可這樣的愉悅感去得很快,因為拓跋晃只是和嫡母寒暄問候了幾句,便直起身子跪叩道:「兒子之後還要到部里處置幾件事務,不能奉陪母后了。母后多多珍重身子,兒子才能夠放下心。」
赫連琬寧抹了抹眼角道:「那你去吧。好好學習公事,別惹你父皇生氣。」
拓跋晃含笑聽著她絮絮叨叨、陳舊的囑咐,恭敬地應了「是」,然後起身準備退出去。謝蘭修因不舍而心裡一慌,貿然對太子笑道:「殿下見恕,妾須得打擾片刻。上次借給殿下的那本棋譜,不知殿下可曾讀完?」
拓跋晃一愣,打量了這位庶母一眼。他是機敏的人,明知並沒有什麼棋譜,卻不肯說破,少頃的猶豫之後便從容笑道:「孤這段事情繁忙,倒不記得是哪本棋譜了。小肩輦上有幾本書,怕小黃門愚笨,若是母妃不嫌勞累,請勞動玉趾親自去找一找如何?」
謝蘭修正中下懷,點頭道:「是。只是勞煩太子殿下等候了。」
「不妨。」拓跋晃恭敬有禮,站在殿門口等待她先提著裙子邁過門檻,才隔了一丈多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肩輦上自然沒有什麼棋譜。拓跋晃看著謝蘭修東摸摸西看看,想盡辦法打發時間的樣子,不由有些厭煩,笑道:「母妃可曾找到了?如果沒有,大約還在東宮,母妃可要去東宮尋一尋看?」
謝蘭修對他毫不設防,但也能聽出其間不耐煩的聲氣。她陪笑道:「太子說笑了。妾怎能進入東宮?既然棋譜不在這裡,那太子哪天找到了,再叫個人拿來還給妾便是。」她發覺兒子的個子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一大截,滿心的欣慰,含笑又低聲說:「阿析,凡事多加留意,多與人為善,少與人交惡,陛下就是高興的。」
拓跋晃的臉色已經有些變樣了。他冷冷道:「母妃教導,孤心領了。母妃還有何事麼?」站在肩輦旁做出要走的姿態。
謝蘭修千言萬語不知怎麼說,上下不錯目地看了看他,指了指太子手腕上的一串奇楠香佛珠忍不住要嘮叨:「陛下如今惱恨佛教,宮裡頭這些佛具都是清理一淨的,阿析你還帶著這件玩器,若是叫陛下知道了,只怕不好。」
她言者諄諄,他卻聽者藐藐,非但藐藐,而且頗為惱怒:「謝貴人,這串佛珠是孤的母后賜給孤的,與佛教無關,只與孤和母后的母子情意有關。不勞你費心!」他見謝蘭修失了血色的臉,更有種快意,言語也比剛剛更加冷冽惡毒:「何況,謝貴人管孤的衣飾,也未免管得太寬了!還有,孤是太子,請謝貴人不要再叫孤的小名了好不好?——這話,孤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
謝蘭修瞠目,直到見太子自顧自上了肩輦,拍著轎欄吩咐隨從起轎,她才捂著臉上縱橫肆虐的淚水蹲下身子,倦到連站都站不住了。
「阿姊!」
也不知她就在那兒蹲著傷心了多久,突然誰的手溫柔地把她扶起來,謝蘭修抬起淚眼一看,面前站的是馮清歌,她含著怒氣勸解道:「太子涼薄,令人心寒。阿姊一片心為他好,他卻不知好歹!這樣的人,不幫也罷。橫豎與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
謝蘭修見到她的第一反應,卻是追憶自己剛剛有沒有說了什麼不合時宜、惹人猜疑的話,然後才是對著她的一臉關切之色,強笑著說:「算了。我當庶母的,何苦跟後輩計較這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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