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氣味令記憶更深刻,遲漪羞赧著將半張血紅臉頰埋進雲朵般的枕頭裡,露一隻水漉漉的瀲灩的大眼,茫然若迷地凝注著鏡頭,「真的是第一次這樣嗎?」
靳向東原本系得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帶散亂不堪,顧不上去整理,他下意識將頭偏出鏡頭一半,點燃一根特調煙,輕吁一口。柏林夜色濃重,透過酒店平層套房的巨幅落地窗往外覷一眼,黑茫茫一片,宛若一座城市陷入了沉睡當中。
因為心不在焉,一根煙燃盡,吸進肺里的並無多少。
靳向東低垂下眼瞼,腦中驀然回放起倒帶,是她對每一道指令的熟練把控,和完成度,一幕一幕綺糜的畫面里,他那時看得專心致志又一心一意,以至於他記得畫面里顫抖的頻率,和她洇紅眼尾抖落出來的清盈淚液。隔著萬水千山,他無法親手揩去,只能一遍遍輕哄誇她:babe,好厲害。
「那你呢?」男人將殘煙丟進煙缸,忽而間回到鏡頭裡,緩緩開口,一雙深黯難測的狹長眼眸無比沉靜,「是嗎?」
還是,如同今夜般沉靜的一個夜晚,曾發生過,她和別人。
或許那只是一句無心之問,而被囿於其間的是他自己的心。靳向東不敢再深想,她是如何才能如此熟練的,僅僅只是一個隱約的可能性,一個模稜兩可的輪廓,一個無比未知的可能性,卻已令他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心臟也陣痛。
從小承襲的教養令他無法再繼續對她追問這樣失禮,丟盡風度的話題。
「抱歉,Celia。」靳向東幾不可聞地笑了笑:「不提了,都過去了。不是嗎?」
最後那句他說得很輕,不知究竟是在勸慰她,還是意於規勸他自己不再堅如磐石的心境。
鏡頭裡那束晶亮的視線輕閃了閃,遲漪翕動嘴唇,想問為什麼。她幾乎就要默認他也一定能給到她一樣肯定的回答,可她被生活打磨蠶食得所剩無幾的宛若一縷遊絲的驕傲,在教她不必追根究底。
她問不出來,最後也只是乖順地點點頭。
後來每日的視頻通話照例,他們心意一致,不約而同地避開那一夜發生的一切。他依然會用溫和語態問她香港天氣如何,心情如何,為她開解一二讀不懂的題目。
遲漪也會喋喋不休同他講述一些小事,她組織語言越來越豐富生動,從香港連綿陰雨灰暗的天空,講到陽光充沛明媚的夏。
也有遇到學業上需要克服的困難,德叔像一陣及時雨,在她發愁的一小時內便已安排家教上門輔導。
當然,這一切都得益於某人提前授意。
歲月似乎會一直如他們期望那般,持續地平淡如水般靜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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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燈滅了一半。
纖細雪白的手指緊緊攥著他平整的襯衫,遲漪跌坐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仰起一張臉,水汽濛濛地望向他。
「想我嗎?」靳向東單臂支撐在邊沿,俯下身,與她目光平視,「想親口聽你說一句,也有想我。好不好?」
恆溫空調的冷氣浮過她溫熱的臉龐,眼睛裡不自覺地就分泌出濕潤,遲漪將臉頰貼進他寬熱的掌心裡,輕微地點一點頭:「……好想你。」
靳向東滾了滾喉嚨,親她的唇,「好乖。」
杏黃的魚骨吊帶和綢面長裙被那雙指骨修長的手熟練剝落,深灰色襯衫的領扣在她掌中也是那麼易斷。一粒粒打磨出光澤質感的貝母紐扣,如珠玉般啷噹作響地滾落在地板,停在那張揉皺的堆疊的羊絨披肩前……
溫沉的聲線掠過女孩子柔軟耳廓,「good girl,繼續。」
黑暗裡,最後一道金屬搭扣跟著解開,「嗒」的一聲。她跟著抵住他的。
驟然挨緊,遲漪張著濃密眼睫,烏黑的瞳珠往上抬,深呼吸著凝向書房此刻闃黑的天花板,沒有光源,慌亂視線只能惘然地飄忽,緊張愣忡間,桌燈開關又被撳亮,鈷黃一束不偏不倚投落在那如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軀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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