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講!」冰兒笑道,「你說心裡話,我也說心裡話,做填房還好,做小的實在太遭罪也太委屈你。英祥這麼個人你尚且不願,何況那些糟老頭子?」她覺出葦兒又要開口,從被筒里抽出一隻手捂住葦兒的嘴:「聽聽,都打三更了!你放心,我有數,將來必然不委屈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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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英祥回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冰兒見他哈欠連天,極睏倦的樣子,邊為他寬解衣服邊抱怨道:「皇阿瑪也真是不體諒人!值夜班也就罷了,還值到這麼早晚!」
英祥道:「昨晚奏報來得急,皇上一夜都起來三次,軍機處沒有人睡了囫圇覺。今兒逢五,皇上早上還要御門聽政,這會兒我回來了,他倒又召了軍機處的幾位到西暖閣去了。我好歹……」他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我好歹還只是學習行走,本職還是御前侍衛罷了,總算可以早早回來睡會兒。」
冰兒問:「皇上這陣兒這麼辛苦,身子還好吧?」
英祥捏捏她的臉道:「真是個孝順女兒,不枉皇上疼你。」冰兒見他輕佻,心裡也愛這風流,佯怒地用胳膊一頂,眼角瞥到幾個伺候屋內的丫頭都裝聾作啞,各個找事兒退了出去。冰兒正想靠到英祥的肩頭,突然看到了什麼,一手按住英祥的手,一手伸到他肩頭,從天青色馬褂上拎起一根長發來,故意用吃驚打怪的聲音喊道:「喲,好細好軟的頭髮!——不是我的吧?」
英祥見她狐疑的神色,臉一紅,搶過頭髮扔掉,又拍拍肩膀,尋話岔開:「別瞎猜!誰知道哪裡沾到的!……困死了,你幫我把腋下的扣子解一解。」
冰兒用力把他一推,也不多言,往床前一坐不出聲。英祥自己脫了衣服想上床,卻見妻子雙手叉開攔著,不由賠笑地上去撫撫她的肩膀,道:「我都累了一天一夜了……」
冰兒臉一拉長道:「別臘月里生孩子——動手動腳(凍手凍腳)的!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真沒什麼事兒!」英祥不善撒謊,只好道,「剛剛回來後先去王府給阿瑪額娘請了安,順道去淺暉院看了一下藍秋水,問問飲食起居罷了,怕那些奴才們當她是外人,不經心。」冰兒已是醋意大發:「還『罷了』!勞動你小王爺親自過問,他們敢不經心?過問的那麼仔細,怕是都要上頭(1)了,否則,也沾不到頭髮啊!」
「我沒說完嘛。」英祥道,「秋水剛除服,一時傷心不過,有些失態,伏在我肩頭哭了一會兒,真就只哭了一會兒,沒什麼事——大白天的!」
「哼。」冰兒冷冷的臉,身子一扭讓到一邊,英祥便坐了過去,攬著冰兒的肩膀,嘴唇湊到冰兒耳垂邊,聲音低不可聞:「好了我的醋罈子。眼圈都是黑的,昨晚沒睡好?想我了?」冰兒覺得癢嘻嘻耐不得,別過頭正臉對著英祥,輕聲道:「睡你的覺吧!囉嗦什麼!」英祥就勢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摟住笑道:「好香!『暗嬌妝靨笑,私語口脂香』。你今兒用的是什麼胭脂?再讓我嘗一口……」冰兒撲哧一笑,任他輕薄了一會兒,才道:「快補你的覺吧!大白天的,萬一哪個丫頭進來看了笑話!」服侍英祥脫了袷衣裳,只著貼身的白色綢子裡衣,微露著赤繒的汗巾子,見他寬肩闊背,細腰長腿,庭中玉樹一般,卻想起了另一個人的背影,一時失神。
等英祥問「在想什麼」,冰兒方始紅著臉回神過來,拿話岔著:「昨晚我同葦兒做一床睡的,聊了大半夜的話。」她看著躺在床上,以手枕頭的英祥,狡黠一笑:「我說叫她伺候你,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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