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假,張大人不深究。
兔子急了還咬人,這事深究起來,今天辦不完差。
他把謝老大辦了。
餘下一個謝老三。
張大人只說一句:「坦白從寬。」
謝老三招了。
他們三個都招了,公堂不休。
張大人傳了趙佩蘭過來問話。
趙佩蘭還是老樣子,一提起當年往事,就需要從頭細說,才能梳理清楚,無法跳出事件順序,讓她說什麼就說什麼。
她一句句訴說著,悲從心來,講到謝四財非說她故意把男人伺候死的時候,已經淚如雨下。再講到他們鬧到縣學,把謝岩鬧到退學,哭到近乎昏厥,再說話,都是求青天大老爺給她做主,給他們母子做主。
謝岩去扶她,她執拗地砰砰磕頭,比喊冤的還用力,不一會兒就額頭見血。
張大人委派兩個衙差把她扶住,再傳喚了陸楊過來問話。
陸楊是謝家新娶的夫郎,從前往事不提,只說鄉民被挑撥著鬧婚。他嚇壞了,也咽不下這口氣,說要報官,這些人都不怕,讓他們只管去報官。
話題回到最初的原點,這個村子,在張大石的治理之下,已經不把張大人這個縣老爺放在眼裡了。
張大人再讓衙差去傳喚村民過來問話,這是必要的證人。
村民就是來看看情況,想知道怎麼判,來的都是跟謝家有點關聯的人,上堂以後,二話沒說,先罵謝四財,再罵張大石。
尤其是孫二喜的家人。他們罵張大石罵得有理有據,「他還到我們家要錢,說什麼都要我們拿出五兩銀子!我們就是地里刨食的人,哪有這麼多銀錢?他說要是不給他,來年就讓我家二喜去干徭役。干徭役也沒錢啊!他就說,讓我們給他拿二兩銀子。天老爺啊,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村民們口頭說話不清楚,講一件事,繞半天才能說到重點。
張大人當縣官多年,早有經驗,拿起狀紙慢悠悠看,聽他們胡亂說一通,終於說起當年舊事。
原來謝岩的爹也是秀才,和兄弟們的舊矛盾是因田產掛名免稅之事生起的。
再後來回鄉養病,幾個兄弟見不得人好,成天上門去鬧。活生生把人氣死了。
張大人放下狀紙,拍響驚堂木。
「大膽刁民,草菅人命!來呀,把他們都押去大牢,聽候發落!」
這可真是大罪。
是金師爺說過的,從重發落。
陸楊跪在趙佩蘭身旁,抱著她,不讓她繼續磕頭。
聽見這句,他手臂更加用力,側頭仰望站在他們身側的謝岩。
謝岩這身破舊的棉衣都變得挺括了,壓在他肩背的大石頭被砸碎,他從今以後,可以頂天立地的做人了。
金師爺寫好供詞,上堂問話的人,都要簽字畫押。
謝岩這一家的三口人,都會寫名字,陸楊怕以後身份暴露出事情,假裝不會寫字,只摁了手印。
別的人也是摁手印。
這件事結束,他們在衙門不多說,到了外頭,羅二武在門口等他們,給他們小聲囑咐:「金師爺這兩天不見你們,你們照常做生意,以後有好酒,惦記著給他捎帶兩罈子就行。」
這就是謝禮。陸楊聽明白了,也記下來了。
正好照顧一下丁老闆的生意,兩頭的人情都全了。
他低聲問:「二哥,要是他們到我鋪子裡纏著哭鬧怎麼辦?」
羅二武已經招呼過衙門的弟兄了,這幾天會經常到他們鋪子附近巡街,村里人膽子小,來幾次,就不敢跟他們打照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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